“你方才那一矛,到底是如何躲开的?”“怎么能躲开呢?那么轻易?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给你钱!!”
刺史府内,灯火通明,诸多肉食摆满了食案。
高延宗坐在上位,极为的热情,刘桃子所带来的众人,无论身份出身,皆被他请到了客厅之中。
他指着面前的肉食,“本来是想要请你们吃酒的,但是我叔父驾崩了,故而不能吃酒,叔父为人良善,让大家服丧三十六日,可我想服久一点。”
说起高洋,他便忍不住的悲从中来,眼里带着泪光。
“我自幼是叔父抚养长大的,他最是疼爱我,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还常常教我做人的道理”
田子礼在心里冷笑着,那你还算学的不错,学了个三成。
高延宗擦了擦眼泪,又看向了他们。
“好了,伤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刘君,给你,这是你的官牌,有这个,你就可以去上任了”
高延宗将东西递给了刘桃子,随即说道:“我在这里实在是无聊的紧,又没什么事可以做,大小事都不是我说了算,我也不会。”
“刘君不如留下来多陪我些时日,我带着你们去各地玩一玩,我自己一人,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刘君喜欢狩猎吗?”
这位高延宗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刘桃子那一箭从他臀部划过,让他现在都不敢坐的稳当,至于那脖颈,现在还有大片的青色,可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对这位‘唯一’能击败自己的勇士很是敬佩,同时又很感兴趣,想要跟他多学点东西。
只是,在座的诸多宾客,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初次见面时所留下的印象太过恶劣,哪怕他再热情,众人都没有理会,刘桃子甚至是一言不发。
可他们越是如此,高延宗就越是高兴。
他这是初次担任官职,在此之前,他就是陪在高洋身边,而高洋对他确实宠爱,溺爱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孩子都要亲切,在他的几个哥哥还不曾受封的时候,他就已经当王了,甚至是高洋亲自询问,问他想做什么王。
这家伙也不客气,开口就是要做冲天王,高洋当即就想要册封,结果被杨愔阻拦,好说歹说,做了个安德王,让他安于德行。
今年这家伙刚满十六岁,跟张二郎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是一方刺史。
从小到大,他都不曾遇到敢骂他的人,哪怕是他的兄长和长辈,那都不敢去骂他,只怕被高洋盯上。
更不曾见过对他如此冷漠的人,从小到大,他所看到的都只有笑脸。
众人的面前摆放着肉,可他自己的那些亲属,都不敢去吃,看向那肉的眼神满是惧怕。
高延宗还在说着那些话。
他很是开心的拍了拍面前的案,“有你们在,我就不怕无聊啦!”
“你们都不要担心,兄长让我照顾好你们,我就一定照顾好你们,在整个定州,不,整个大齐,你们谁都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护着!”
姚雄的嘴角抽了抽,别过头去。
刘桃子收起了官牌,“我得尽快上任。”
“啊?就不能留下来吗?”
“不能。”
高延宗初次遇到这种情况,竟不知该如何,他看向了周围的亲近者。
当即便有人起身,眼里闪烁着凶光,“大王邀请你们留下,那是给你颜面,岂敢对我家大王如此轻视?!”
刘桃子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人,那人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
高延宗挠了挠头,“算了,你要急着走就走吧,反正博陵距离我也不远,你不来,我过去就是了。”
刘桃子站起身来,众人纷纷起身,便要离开,高延宗急忙跟上了他们。
众人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高延宗欲言又止,可刘桃子不做理会,就要离开,他忽想起什么,转过身,看向了高延宗。
“人毕竟是人,不是畜生,便是你的奴仆,也不该糟践羞辱。”
“还有.”
刘桃子指着他左手边的几个人,“这几个人,绝非善类,往后少听他们的话。”
高延宗下意识的回道:“好”
刘桃子迅速上了马,带着人离开了此处,尘土滚滚。
高延宗待在原地,不舍得看着他们离开,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得看向了左右,“平日里,你们是不是都在让着我?!为什么我一招就被人给生擒了?!”
“你们不是说我力大无穷,乃是万人敌吗?!”
听到他的质问,几个人都吓破了胆,赶忙说道:“大王确实是力大无穷,无人能敌,是因为那人偷袭.”
“啪!!!”
高延宗一耳光将他打翻,“明明是我偷袭!人正面将我抓起来,跟抓个鸡崽子一般!!都给我说实话!!!”
他咆哮道:“谁再敢骗我,我就砍了他!”
听到这句话,这几个奴仆瘫坐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大王,您确实是力大无穷,只是您从未练过武艺,更不会用武器,只是靠着大力,若是遇到寻常力气的人,自然是能轻易战胜,可遇到同样魁梧,却还懂得武艺的人,自然就是一招被擒.”
奴仆说着话,本都做好了挨揍的准备,没想到,高延宗却没有动手,他点着头,那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原来如此!”
那奴仆急忙说道:“若是大王愿意,我们护卫之中就有很多好手,他们武艺超群,可以教导大王学习剑法,射术,长矛”
高延宗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城外。
“有武艺又如何,平日里因为惧怕都不敢对我动手,跟他们能学到多少?”
“要学.就得跟真正的好手去学啊.”
一行人继续走在路上,姚雄啧啧称奇。
“那高县公.哦,兰陵王,兰陵王那般好的人,怎么会有个如此凶残恶劣的弟弟呢?”
“而且兰陵王长得那么好看,这家伙却像是一头小野猪!”
田子礼骑着骏马,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要是自幼被皇帝溺爱,锦衣玉食,随心所欲,你比他还横呢!说不定就是要坐在别人脸上拉矢了!”
一行人聊着天,姚雄又问道:“不过,我看这厮虽然凶残,但是对他兄长极为看重,桃子哥又被兰陵王看重,往后我们在定州,是不是也算有了靠山呢?”
“我给你说,那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整日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你要是拿他当靠山,那离我们上山拦路也就不远了。”
“这厮跟他那叔父一般疯癫,跟他太亲近绝对不是好事,保不准就被他给害了!”
褚兼得此刻也是开口说道:“其实这种小娃娃是最好哄的,编个鬼故事就能骗他们送来大量的钱”
刘桃子走在最前头,一言不发。
此刻,张思燕缓缓拉开的马车的车帘,偷偷看向了最前头的那些人,脸色极为郁闷。
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当我不存在了呢??
莫不是生了疑心??
她皱起眉头,心里格外的复杂,她来到伪齐已经快五个月了,本来是准备在县城里偶遇,结果几次都蹲不到对方,让人给跑了。
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前来成安的机会,给安排了个遭遇,可这连看都不看几眼。
她低着头,沉思着该如何来靠近这油盐不进的家伙。
一行人沿着官道前进,尽管这里并没有黎阳那边寒冷,可道路上也看不到行人,空荡荡的。
此番他们要前往博陵郡的安平县。
这里是博陵郡的治所,全郡的官员们,都在这里当差。
同时,这里也是博陵崔氏的老宅所在。
ps:延宗幼为文宣所养,年十二,犹骑置腹上,令溺己脐中,抱之曰:“可怜止有此一个。”问欲作何王,对曰:“欲作冲天王。”文宣问杨愔,愔曰:“天下无此郡名,愿使安于德。”于是封安德焉。——《北齐书·安德王列传》
延宗容貌充壮,坐则仰,偃则伏,人笑之,乃赫然奋发。气力绝异,驰骋行阵,劲捷若飞。——《北齐书·安德王列传》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