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鼻孔朝天,白了一眼一声不吭的祝星亦:“还有造谣的事,我说,都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人,这种事也要在乎吗?不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苏寄欢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即便她知道了,她也不会计较的。她不计较,你祝星亦还上赶着干什么啊?”这话可算是戳到了祝星亦的痛点,她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戴构,大声反驳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叫就说了这几句话?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他有什么资格说苏老师的坏话?长了一张嘴只知道喷粪吗!”戴构被祝星亦这突然的反驳气得脸都涨红了,他怒吼一声:“把人打成这样你还敢嘴硬!”说着,他猛地推了祝星亦一把。祝星亦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传来一阵刺痛。白澜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她冲过去挡在祝星亦身前,对着戴构怒喝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们想不想私了那是一回事,可你要是敢伤了她,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戴构却指着摔倒在地的祝星亦,依旧骂骂咧咧地吼道:“就她?就你们?还敢大放厥词说不放过我们?到底谁不放过谁啊?一个没脑子的冲动货,还跟我们摆起谱来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呸!”“我警告你们,这事儿我们不会轻易罢休,祝星亦,你动手的那一瞬间,就是你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的一瞬间。”戴构剜了一眼祝星亦,“等死吧你。”他快步离去,脸色铁青地朝vip病房走去。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祝星亦坐在地上咬着牙,擦破的手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白澜急忙拉起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先别急,咱们不怕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她摇摇头,失魂落魄地说:“我想一个人去花园坐坐。”白澜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不用了,我就想自己静静。”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上,没有多少温度,却亮眼得很。花园里草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兴许再过一段时间就长出了新芽。麓城的春天很近了,也许今天就是春天,也许明天是。祝星亦从兜里掏出烟,之前的烟没抽完,火机她也带着。摸着有些温热的烟盒,她翻过手看破了皮的手掌,冷风一吹,伤口更疼了。她思绪空荡,只觉得任何疼痛都无法让她头脑清明起来。从进组到现在,桩桩件件的破事让她疲惫不堪,打完陆仁嘉后她觉得很舒坦,但随之而来的是如影随形的后悔。把人打进医院,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小事。她和苏寄欢牵着一条绳,又在剧组里顶着苏寄欢的名字出了名,这事一闹,任凭自己强调这事和苏寄欢无关,苏寄欢也无法真正地脱身。她忽然想到菩提祖师对孙悟空说过的话,“日后你若是闯出祸来,不许说是我的徒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决这件事,但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苏寄欢卷进这件事里。那就等于说是,她要和苏寄欢断绝师徒关系。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那夜麓湖的烟花下,她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主动失去这段关系。但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自己惹的麻烦,她要自己承担。她低着头,抬手把烟蒂送进嘴里,弯着掌挡住吹得乱七八糟的风,随后按下火机。火焰停在她失色的眼里,这撮小苗跟着呼吸晃动了下,猩红的光明明灭灭,纤细的指夹着烟,浅浅吸了一口,闷了好久才吐出来。她没有买过烟,不知道原来烟有很多类别和味道,有草莓味,也有薄荷味。她买的这种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吸一口就觉得满嘴都是难闻的烟草味。感受着胸腔上翻涌起的涨闷,她皱抿着嘴,随后吐出一团烟雾,缭绕的白气弥漫过萎靡的脸。她尽力模仿苏寄欢的慵懒感,舒展的身子,叠搭的腿,嘴角上扬,飘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拙劣的表演让她看起来像是凌晨六点下班的疲惫社畜。滞涩的动作抖落下灰色的余烬,她揩过眼角的泪,吸进又吐出,不知过了多久,她揉揉杂乱的发弯下身子,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脑袋昏沉,她想她是真的完蛋了。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按灭之后狠狠丢进了垃圾桶。祝星亦惊愕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寄欢满是怒容的面庞,锐利的眼里燃起怒火,灼得她心头发慌。紧接着苏寄欢的斥责声裹挟着愤怒,如连珠炮般砸来:“你竟然抽烟!什么时候染上这毛病的?!”祝星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她抬眼望向苏寄欢,慌乱得手不知道往哪放。苏寄欢怎么从宁城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知道她打人的事了?完蛋了。苏寄欢仍气冲冲地质问,胸脯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说话啊你,你跟谁学的?!”被苏寄欢这么质问,祝星亦头埋得低低的,紧咬嘴唇不敢吱声,心里满是委屈和愧疚。她觉得自己已然给苏寄欢丢了脸,抽烟又被抓个现行,低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朦胧的眼一直望着地面。“我……跟你学的。”她说。苏寄欢愣了愣,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苏寄欢攥着拳,缓过一口气道:“抽烟先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往后要理智不动手了吗?承诺呢?打人就打人,你还把人打进医院?”话说完*,看着始终沉默的祝星亦,苏寄欢心头那股怒火又莫名掺进了一丝怜惜。她太生气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想来是吓坏小狐狸了。但她真的是要气坏了,打人就打人,还把人打进医院里了。酷趣那边是小公司不假,可就是这种小公司才难缠。即便这件事可以处理好,但他们日后缠着不放,又或者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小狐狸未来的路可不好走。她揉揉眉心,现在她头疼得很。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那儿,周遭空气都似凝固了。片刻后,祝星亦才如蚊子哼哼般小声嘟囔:“陆仁嘉造谣污蔑你,还骂得很难听,我实在忍不了。”“他骂什么了你就忍不了了?”祝星亦犹豫许久,瘪着嘴说:“他说你在国外又是跟白人导演睡,又是怀孕又是打胎,后面回国了又跟国内导演睡,说你所有的成就都是睡上来的。”苏寄欢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在国外过得确实不容易,但这种言论也太离谱了吧?还有陪睡的事,太离谱了,这种谣言到底有谁会信啊?苏寄欢叹道:“我没有跟任何男的女的睡过,这种太离谱的言论说了也不会有多少人信。”祝星亦依旧气愤地说:“我不管,我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就是不能让别人说你。谁说你我就揍谁。”苏寄欢眉头拧成个“川”字,苦口婆心地劝:“你还揍?星星,遇到这种事,你得找其他途径,比如直接找我,我去给他发律师函,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打人。再说,身为艺人被造谣被骂,在这个圈子里还少见吗?”祝星亦一听,猛地抬起头,眼中透着倔强与不甘:“我绝不允许!凭什么他们信口胡诌就能随意编排别人的人生?苏老师,在这个圈子里几句屁话就能毁人清誉,我凭什么要忍?他诋毁你,我没法装大度,道理在这种人面前就是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苏寄欢长叹一声,满脸无奈:“那你想过动手的后果吗?要是他们咬住不放去告你,万一闹到要坐牢,你这辈子就要带着这个污点洗不掉了。”洗不掉的污点。祝星亦愣了下。污点……她是知道的。打的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但留下污点这个事她是知道的。“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不停地喃喃,正因为她知道,她才不知所措。她抬眸,对上又急又气的苏寄欢。她很少见到这样的苏寄欢,而现在她被苏寄欢责怪着、担忧着,压抑的恐惧和委屈瞬间释放出来。被人凶被人推倒她都没那么委屈,看到这样的目光她就委屈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很勇敢,坚强到被害死还能笑着去钓那条死鱼,勇敢到可以下定决心摒弃一切往上爬。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看到苏寄欢,被温柔的话语问候也好,被严厉责怪也罢,她都会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受伤。想卸下所有防备,想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想被看似冰冷却无比温暖的人抱住,想被浸透,想被渲染,想被触及,想没有边界,想不再伪装,想不再虚张声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