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暴富粗布麻衣,背着一捆柴,顶着烈日赶路,小山似的柴压弯他不再年轻的腰,豆大的汗珠子从绛紫色的脸上滑落,他来不及擦,只顾着脚下赶路。 今天二丫头回家,张暴富本来准备在田地里转一圈就家去,哪知瘸子说山上有一处拾柴火的好地方,他想着带一捆,再抬头时,已是辰时了。 张暴富背上一轻,张小丽单手提起柴捆,轻轻松松往肩上一甩。 他本意调侃,张小丽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却有些失落,“爹爹,我真回来了。” “我晓得。”张小丽又说了一遍,“我当然晓得。” 张小丽扯出笑点点头,“叔儿婶子好!” 张暴富一路上屡屡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背柴走了那么长一段山路在前,脸色都不好了。 “嗨!能有啥事儿!你过得好就成!” “是‘手机’,要入了仙门的才能用。” “爹爹,人和人不一样的,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咱村百十年才出我一个有灵根的,搁他们那儿,就是个普通家奴。没有灵根的人,是用不了的。” 张小丽鼻子一酸,摇了摇头。 “小丽啊,旁的人总说仙凡两别,和爹娘牵扯太多,会不会影响你修行呐?” 张暴富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问:“你看,能不能来当咱村这一方的土地?” 张暴富赶忙拍拍女儿的肩,“没事儿,你好就成。” 别说考上土地编制,张小丽灵力低微,连参加天庭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她生的年代不好,四处碰壁。 张小丽回家将柴堆在篱笆边,帮着喂过了鸡鸭,将屋子院子洒扫一翻,往地窖里添了一担米、一担面,蹿上蹿下把漏风的墙补了,才闲下来,已是日落西山。 秀兰靠在柴门边,远远望着她,张暴富执意要送,被张小丽劝住。 明月爬上夜幕,两棵高大的胡杨树下,立着一个只有张小丽膝盖高的土地堂,红墙斑驳,里头供着的土地公公不过巴掌大,还缺了只脚。 白烟袅袅,影影绰绰现出个身姿袅娜的美人来。 张小丽愣愣抬头,见是个腰间带剑的美女,更加疑惑了,“仙子是?” “那上一任……” 张小丽仍跪着,“求何村风调雨顺,一方安康。” 仙子升了个懒腰,“明人不说暗话,十万灵石,上任老头儿同你许诺几年?” “哈?”仙子表情十分精彩,“过家家酒呢?我实话同你说,如今战乱,各地供养都打了折扣,十万灵石,可保不到十五年了,起码再加五万。” “那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仙子的目光落在张小丽颤抖的双手上,无悲无喜,“修真之人,干涉凡事,本就违背天规。” “风调雨顺说得简单,其中多少关节要打通,你不是不懂吧?灵石不够,人牲来凑。” 仙子拿着两个荷包赞许地点了点头,“我看你修为不高,这么灵石你得来不易,日后献人牲吧,你这村,三个也就够了。” “手伸出来,”仙子手上不知何时变出一只白蜡烛,普普通通,并无异处。 “握住。” 白蜡烛上血液如同藤蔓生长攀缘,不消片刻,便把白烛染成了红烛。 仙子随手将这根蜡烛插在土地公公残缺不全的泥像前,“这根蜡烛燃尽,十年之期便到。” 张小丽重重磕下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