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沙海广袤无垠,人迹罕至。沙海东缘,有一山拔地而出,高不可攀,当地人称之“高山”,高山山阳处植被稀疏,砂石遍布,俨然同沙海一般,再往高处,虽无白雪覆盖,却又干又冷,一片肃杀。 烈日炎炎,白光直晃人眼。麦田边,田垄上,树荫下,蹲着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幼童,两人手持青草,草茎相交,各自捏着自己这端向后拉扯,眼睛圆睁,卯足了劲儿。 “啪。” 张小苗赢了斗草,见张香花摔得两脚朝天,乐不可支,嘎嘎大笑。 张香花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和后背的泥,嘴上不高兴地喊:“她睡得好呢!” 张香花在田垄上蹭了蹭脚底,一脚把老鼠尸体踹出去老远。 张香花一个小孩儿,抱着婴儿有些吃力,招呼张小苗搭把手,对妇人喊:“没咬着,妈妈你放心呗!” “才不去,你爹爹凶死了。”张香花凑近襁褓,她的小妹妹香梦沉酣,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差点就没了。 张香花常去秀兰嬢嬢家,秀兰嬢嬢和暴富伯伯都是很好的人,小孩不在家,喜欢小苗和香花去转悠。 “小丽姐姐应该今天回来,咱去看看呗?就和你妈说,是去我屋头玩了。” “去吧去吧!”田里的妇人站了会儿,看俩小孩儿回村了才敲了敲腰,又蹲下身拔草了。手上利索地拔掉才半掌高的杂草,妇人想想还是要骂,“你看看,秀兰跟你似的,待不住!” “诶!你看!有人烧锅呢!”张小苗激动地碰了碰张香花,“肯定是小丽姐姐回来了!她铁定给咱带了好吃的!” “狗娃他们都记着小丽姐姐今天回来,早来了,咱俩来晚了!”张小苗一手抱着还在睡觉的张香草,一手拉着张香花,沿着小路奋力向小院子跑去。 “都等等哈,一会儿糖饼就好了。”张小丽擦了擦汗,锅里糖饼翻了个面儿,两面都金灿灿的,好出锅了,厨房里的小孩儿一个挨着一个,都眼巴巴等着吃糖饼,挤得她寸步难行。 “让一下让一下,小丽姐拿不到盘子了。” “我手拿着吃!” “我不让,要让你让。” “让让,让让。” “我也想吃……” 张小丽艰难地接过妈妈递来的蓝边大碗,把锅里的糖饼全放了上去,小孩儿们立刻两眼放光,高高举起了小手。张小丽仗着自己是大人,站的高,长手一伸,把碗递给了厨房门口的妈妈。 她清了清嗓子,“哪个娃娃最乖,哪个先吃到。” 张小丽偷笑,手上短短的擀面杖把面团子擀成一个一个薄皮儿。 张香花排在最后头,急得跳脚,深怕自己拿不到了,秀兰看小苗怀里抱着个奶娃娃,笑道:“是香花的小妹子吧?” 秀兰看奶娃娃愣了会儿神,环顾四周,娃娃们都三两作伴在啃糖饼,没人往这儿看,她拿了四个糖饼塞到香花手上,“你妹妹也有,你再带一个给你娘。” 张小苗拽了下张香花的衣裳。 张小苗叹了口气,附在她耳边说,“嬢嬢多给你就收着。” 秀兰抱过张小苗怀里的张香草,“小苗去吃糖饼吧,我来看着香草。” 小苗年岁大些,大摇大摆地挤进小孩儿堆里,“这你就不懂了吧!小丽姐的饼子可是抹了猪油的!” 门牙嚯了个洞的小孩说话漏风,“我家滋有过年才抹猪油……” 年纪小的叽叽喳喳问起来。 “那是什么呀?” “这么厉害!” “哇!” “真坏!” 张小苗一时间到了众矢之的,对张香花无可奈何,灰溜溜叼着糖饼坐到秀兰身边。 张小丽 “小丽姐之前也这么坐田垄上的,去大户人家做工了,回来变讲究咯。” 香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啊啊叫了两声,秀兰忙拍了拍,站起身边走边晃,“哦哦,宝宝乖。” 张小丽叹了口气,“这可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你起码要长到我这么高,大老爷才肯要你。” 张小丽是他们村最高的人,小苗的爹爹说,连退伍回来的瘸子爷爷年轻时都没有张小丽高。 “今年收成怎么样?”张小丽问。 张小丽看着他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 “知道!” 张小丽态度坚决:“那多囤些,能不下就不下。乔家屯有妖怪呢。” 张小丽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说辞,最后放弃,只说:“确实。” 这周末只有这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