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阻止你和?霁尘结为道侣,这些,都?是我送你们的成亲礼物?,只要你还愿意见我,愿意和?我说话,愿意把我当?……炉鼎用,怎样都?好。”
许是怕薛应挽不听完,或是生气?了急着走,他像开了闸的水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目光时刻注意着薛应挽的表情,一刻也?不舍得从?他脸上?挪开。
“我想好了,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不惹你生气?,不让你难过?失望,你喜欢什?么,我都替你去找……”
越辞殷殷地望着他,将手中物?品小心递去?,轻声问道:“好不好?”
他感觉到越辞已经有些病态的疯魔,处在一种即将爆发或者崩溃的边缘,像是一个矛盾的中和?体,一面向他赔着难看的笑,一面竭尽全力要去讨好。
薛应挽没有接过他任何一件礼物?,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唇口微启,轻声道:“我想起来了。”
越辞的眼?神有一霎疑惑,直到薛应挽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
“我想起来了,越辞。”他说。
“轰”地一声,越辞手里抱着的木头器物?瞬间摔砸在地。
他越过?那些物?品,目光熠熠发光,急切而激动地上?前一步:“阿挽,老婆,你说的是真的吗——”
薛应挽毫不留情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是记得,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只是厌恶你,不想与你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上?来。”
越辞眨了眨眼?。
他眼?睛很红,还是笑,笑得有点发傻,笑和?哭在这张脸上?一同显现,俊朗温雅的脸变得丑陋,一道道泪痕划过?脸颊,顺着分明的下颌骨淌落。
他好像又回到了百年前那个费尽心力想去?讨好师兄的小师弟,连站都?站不稳,声音哑得像是被粗石磨砺过?:“没关?系,应挽,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他咽下一口津液,慌乱无措,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薛应挽,“应挽,你、你愿意和?我来说这些,那是不是代表你原谅我了……”
薛应挽摇摇头。
“越辞,”他问,“你究竟把李恒,藏在了哪里?”
越辞身体登时如一块石头般僵硬。
他嘴唇微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越辞眼?中泪意被风拂干,鼻尖翕动,好一会,那道哑而沉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
“你是……怎么知道的。”
“越辞,”薛应挽后退一步,看着他,“事到如今,你我之间,也?不必再装了。”
“你有记忆,我也?有。百年前,李恒分明身上?沾染了魔气?,可他这个人却在长溪镇镇民的口中凭空消失了,虽然已过?百年,却绝不可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没有人知道李恒身上?有魔气?,而能做到这件事去?提前找到他,并将他藏起来的人,只有你。”
越辞缓缓抬眼?,目中藏着湍急的暗流,孤寂而遥远,像是压抑了许久,终于翻涌而出。
“阿挽……”他轻声道,“你好聪明。”
许是知道二人将要分道扬镳,薛应挽没有推开这最后一次被握住的手掌,只低垂睫毛,掩住心中情绪:“带我去?。”
越辞的掌骨宽大,每只指节剑都?有常年握剑带来的粗厚茧子,能将他整只手掌抓握,传来发烫的热意。
薛应挽不是没有猜想过?可能性,只是到真正确认时,还是不由震惊——
李恒就就这样被囚禁在正阳峰后峰的一处山洞中,那里漆黑,阴冷,四肢都?被带着灵力的白色布条紧紧包裹,整个人削瘦枯槁,面如黄蜡,唯独小腹处高高隆起,像是孕育着一个胎儿。
凑近去?看,甚至能看到被撑得发白发青的薄薄肚皮下似有无数蠕虫如海浪般前后蠕动,突出弯弯曲曲,覆盖整个身体的纹路。
薛应挽唤了一句:“李恒?”
没有反应。
“不用试了,”越辞道,“他早就不能感知外界了。”
“可你不能让他死,”薛应挽道,“这一百年来,魔气?没有逸散,魔种没有复苏,世间平静了百年——越辞,你强行控制着李恒的身体,是在等?我吗?”
越辞声音低沉:“……是,”他说,“我怕世界改变过?大,你会回不来,我不能让这一周目也?陷入像上?周目一样死局里……”
只要魔气?不逸散,魔族就不会受到感应破界而出,魔种也?同样不会被滋养长大。
他在有意“控制”着这个游戏的发展进度。
薛应挽继续问:“你找出魔种是谁了吗?”
越辞摇头:“我做了很多任务,可是线索断断续续,总是到一半就没有,拼合在一起,也?像是零散的碎纸,我找不到……”
薛应挽心中明了几分。
越辞并不知道他过?往的事,不知道他上?一世生自?幸福村,村落被大火覆灭,就算知晓这一世的平吉村,也?只会以为是偶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