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昀一时怔住。
朝华宗里人人都说,薛应挽是因为要刻意避开萧远潮,才?自请去了宗内最偏僻的种植药草的一峰,可?戚长昀向来便知晓,薛应挽绝不会因为这?种事选择逃避。
当时随意问过两句,薛应挽不想答,便也没有再?追问。
一桩误会,竟隔了足足百年,现?下再?知晓,便多多少少添了些怨错之意。可?惜有的事过去便是过去了,再?遗憾,也总不再?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戚长昀才?只能重新讲出一句:“……挽挽,凡事不要太为他人着想。”
薛应挽很乖的应他:“嗯,”好一会,又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
戚长昀道:“不会。”
他将薛应挽身体扶正些许,摆成打坐姿势,拆下他脑后已然凌乱的发带,蒙在薛应挽眼前。
“……师尊?”
“嗯,”戚长昀回答他,冰凉灵流蔓入经脉,并不刺骨,反倒抚平身体的燥热不适,“没事,坐着就好。”
本是伤处的小腹尤其被抚慰得?舒适,不知不觉间,伤痛便逐渐减缓,薛应挽也一点点更加放松,等彻底结束,已然整个人依靠在戚长昀怀中?昏昏欲睡了。
薛应挽抬手想解开发带,戚长昀却按住他的手,只是较平日更力气轻些,这?般一推,发带便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随后,薛应挽便看到了师尊变得?疲惫而?虚弱的脸庞,一惊,喊道:“师尊!”
戚长昀摇头?示意无事,道:“运气。”
运气?可?他丹田已经……薛应挽十分疑惑,但既是戚长昀所言,便也试着像从前一般试着运气一周天。出乎意料的是,丹田竟和从前一般能催动身体十二经脉,连灵流也运转自如,哪有半点被损坏模样。
丹田本就是修士最为重要之物,通常损毁了便无法修复。薛应挽知道世界之大,的确可?能有能让丹田重新恢复的法子,但逆天而?行,要付出的代价决计不低。
他只是一个区区筑基,如何能配得?上当世第一剑的戚长昀耗费代价去救。当下心中?着急,转而?想去替戚长昀诊脉,反被按住手腕,说道:“没事。”
“师尊,你不必为了救我……”
“说了没事,”戚长昀道,“我高你许多修为,救下一个你还绰绰有余。”
“可?是……”
“不必继续讲了,”戚长昀道,“你安心修行,再?等些时日,回宗待我身侧,不会有人再?能欺负你。”
薛应挽还是担忧:“师尊真的没事吗,你脸色很差,状态也不好。”
戚长昀摇摇头?,从薛应挽膝上拾起那条掉落的发带,替他将额前发丝别至耳后,肩头?乱发用手理起一缕,半扎在脑后。
余下长发被放至肩头?,薛应挽轻声?道:“从前,师尊也是这?么替我梳发的。”
戚长昀:“往后也可?以。”
薛应挽笑道:“好,听师尊的。”
戚长昀起身:“走之前,我会先去将门口?的处理了。”
“啊,”薛应挽想起院里还有个被挡在结界外的越辞,忙一把拉住戚长昀的手,“师尊,不要!”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薛应挽仰起脸,讨好似的,晃了晃他手心,轻声?哀求:“师尊,他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戚长昀喉咙滚动,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跟着他在一起,你会——”
“师尊,”薛应挽脖颈发红,眼睫垂得?很低,声?音也小了些,“我既已经与他合修过,便会相信他,师尊,你也相信我一次吧。”
听到自己徒弟带着耻意向他求情,一口?一个心意相通,戚长昀脸色更加阴沉,眉心紧缩,心中?生愤。
薛应挽可?怜巴巴地?求他:“……师尊。”
戚长昀闭了闭眼,忍下额角青筋,拂袖离去。
薛应挽虽恢复大半,但身体依旧虚弱,无法自行下榻,只听见几声?争吵,随后碰撞声?响。等他撑着身体一点点靠着墙移到门外时,便只能见到越辞一身伤痕模样。
见他出门,也顾不得?身上伤口?,起身接住薛应挽:“你怎么出来了?身体怎样?”
薛应挽将戚长昀替他疗伤一事讲出,越辞去往他丹田输灌灵力,确认已经无事后,也微微发愣:“师兄,你真的恢复了。”
薛应挽点头?,又问:“你方才?与我师尊……”
越辞擦去嘴角血迹,道:“他想杀我,没成功,看来救下你,耗费了不少修为。”言毕,口?中?又呛出几滴血,薛应挽抬手,用袖子仔细擦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