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老者治病行医,身旁放着一本《杂病论》,冲着王阿花恬静地笑了笑。
老翁把了把老妇人的脉搏,理了理髭须,声音嘶哑道:“老夫看着,想来是无碍的风寒,只是这老妇上了年纪,症状严重了些。所以脉搏虚弱。”
王阿花同兰姨迅速递了个眼神,上前问道:“我家阿嬷这病,好治吗?”
医馆老翁闻言颔首,笑道,“区区风寒而已,自然是好治的,三服药下去便能见效。”
听了这话,王阿花松了一口气,答谢道:“多谢大夫。”
老媪这边既然不是什么大病,王阿花同兰姨聚在一起合计,打算分头办事,王阿花留在医馆,拿着方子,跟着哑女去抓药。兰姨和芙蓉接着去押镖,把镖送到。
三日一来回,兰姨和芙蓉送完镖之后,便回来同王阿花在医馆汇合。
医馆飘着药草香,闻起来十分安神,医馆中的祖孙二人都是好相处的人,听闻王阿花要住在这里几日,哑女热情地收拾出了一间干净的空屋子来,没收王阿花的银钱。
收拾出来的屋子是间土砖房子,屋里免不了会沾染上些泥灰,但窗户纸看上去倒是新糊的,被褥也很干净,散发着无患子的香味儿,明显是新洗过的,可见收拾屋子之人的用心。
借住在医馆的时光王阿花觉得不算无聊,这家医馆约莫是个老字号,生意并不差,邻里周围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来这里。看着人群来来往往,倒也热闹。
毕竟是借住,王阿花也不好意思干看着吃白饭,于是白日里也来打打下手,同医馆的哑女一道帮着病人取药,劈柴煎药生火……忙中偷闲还新认了好几味常见的药材。
一切都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岁月静好,只等兰姨芙蓉两个人回来,王阿花便能同她们一道回采莲阁去。
只是那老媪的病情十分蹊跷,一连三日,药下了去,那老媪甚至没有半分好转清醒的迹象。
医馆老翁看了又看那道方子,口中嘀咕道“真是怪事,老夫行医四十余载,吃了药却不见效还是头一遭遇到。”
十里八乡的大夫听闻这件怪事,熙熙攘攘地来看了方子,都说方子没问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许是这老媪命数将近,阎王非要将她带走,任是神仙也难留住。
医馆的老翁宽慰了王阿花几句,言中尽透出叫她早早准备后事的心思。
王阿花皱了皱眉,虽然同这老媪素昧平生,但到底是一条人命,就此没了叫人伤怀。
一日,王阿花将新批的柴火送到药房之时,听见房中隐隐传来争论声。
房中乃是那医馆老翁和他的哑巴孙女。
王阿花没有故意听墙角的习惯,正欲打算离开,却隐约听得“瘟疫”两个字,王阿花脚步一顿,又折返了回来。
只见房中那哑女拿着一本《杂病论》,指着上面不知的哪一页,焦急地比划着,
面前的老翁夺下哑女手中的书,呵道,“长安都多少年没闹过瘟疫了,你这丫头,见过瘟疫长什么样子吗?”
哑女脸上露出愤懑的神色,比划得愈发激烈了起来。拿起开方子的笔,在纸上歪歪斜斜的写下了几个字,指给老翁看。
那老翁看后却不为所动。
王阿花藏匿在暗处,待祖孙二人都走后,王阿花走进去,看了一眼方才哑女写的那几个大字。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
“人命关天”。
一日过一日,老媪治不好,却也迟迟不断气儿,就这般拖着。
她们一行人中先病倒的是兰姨,然后是芙蓉。
最后连医馆的老翁自己也起了高热。
芙蓉浑身烫得厉害,哼哼唧唧地抱着王阿花的手,嘴中嘟囔着身上各处都很痛。
虽然不通医术,但王阿花自己也染过风寒,周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病倒,如此这症状,高热不退,显然不是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