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烧得迷糊,又在榻上躺了几日,总算恢复了些许精力,能够自行坐起身服药。 春芽比划着手势:长公子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科考了呢。 他刚刚大病一场,脸色苍白,头发也并未打理,搭落在身后肩头,唇色也是苍白的,满是病气,看起来很是孱弱。 还以为他会犟一些,不肯上考场呢。 说到底,这个世间又有谁能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势和利益,真的做到不求功与名。 沈照雪叹了口气,说:“长公子一去便要几日不能随意出行了,过几日你随我一同去庙里给他点个祈福灯。” 她想得出神,沈照雪又补充道:“正好春日回暖,你一直在府上陪着我,甚少出门,借此机会去踏踏青也是好的。” 沈照雪只对她弯了弯眼睛,嗓子干涩疼痛,说不了太多话,于是便不曾再应声。 后来十余年,一直到自己身死,都没能再见到她。 沈照雪自觉亏欠,他前世似乎亏欠了很多人,又觉得谁也不欠谁的。 于是就这样纠结挣扎着活过了那十年。 只能接着这个机会叫她也出去玩一玩。 世家里的人们都习惯了冷漠,万府其实也与其他家族一般无二。 万声寒对沈照雪的死活不管不顾,府中人便也跟着轻待。 沈照雪想要出行上寺院,府中人便也都重视着,知晓他身体不好,不能长久劳顿于舟车,于是便在马车上备好了软垫和药物,还随行了一名大夫。 春芽还是头一次见万府上下这么大动静,却也只是为了沈照雪一次偶然的出行,实在是觉得稀奇。 “这世间人人都是这样,无论你本性是善是恶,也无论你身份的高低贵贱,众人都只看自己顶头主子的眼色行事。” 沈照雪神色恹恹靠在车窗便,看着道途边杨柳依依,春芽尽盛,淡淡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想要争权夺利,享受着被他人仰望的快感和乐趣。” “当然想要,”沈照雪笑起来,轻声道,“我想要这整个天下江山,都受我一人掌控。” 只可惜他沈照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若没有政变,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多半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照雪同自己道,今生很多事情都已经经历过,可以提前规避。 他对自己的未来怀揣着十足的希望。 他一病便是好几日,成日浑浑噩噩,外界一切都不知晓,如今才想起来问一问万景耀的事。 春芽只应着:许多日不曾见到了,听说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形容憔悴,不知在忙活什么呢? 万景耀好面子,想是陈洛已经按着自己所说在慢慢收网了,让他连着几日输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