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想,他那时莫非说的是他自己? 他倒是更像一条喜欢蛰伏看着无害又凶狠的蛇,不知道何时便会露出毒牙。 茶雾氤氲了他的五官,看不真切了。 什么细微的响动都能听见,放在这样一具孱弱的身躯上,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拖累和苦楚。 沈照雪想将护耳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忽然听到陈诗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 沈照雪愣了愣,道:“马车坏得严重吗?” 这些沈照雪倒是听得清楚,陈诗给马车夫治了罪,混着一大团求饶或谩骂的声音里,县令让人去请府中的马车。 沈照雪依稀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陈诗确实也来了山间的某个小镇赈灾,但并未听人提起出现过这样的突发情况,一时也很难判断是否又是新出现的偏差。 听他这么一问,沈照雪突然便记起来,陈诗当时确实在灾区停留了大半个月才返回京城,也因此遭到了元顺帝的质询。 他今日便是来判断事态的走向的,知晓没有什么偏差后便起了身,同面前的男人道:“我听完了,回去吧。” 沈照雪忍不住嘀咕,这李老爷倒是人缘不错,来来回回碰见了多少了人了。 沈照雪嗓音有些疑惑,“嗯?你要娶妻了?” 沈照雪察觉到对方起了身, 带着裁缝远离了此处,想是不想让他知道有关娶亲的事情。 这样的人若真要娶妻, 可是太不上心了些, 新婚妻子还未入门,怎就不知晓多去陪伴片刻。 窗外不远处还在闹嚷, 兴许是陈诗受了点什么伤。 那时候他还以为好心能有点什么好报, 他毕竟是陈诗的亲生舅舅,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为对方铺路,本来也没奢求过什么东西, 只是想要完成姐姐的遗愿罢了。 事到如今,这世间诸多人,都已无法再勾起他一丝一毫的怜悯与真心。 沈照雪碰了碰覆在眼前的绸缎,又抬手将护耳戴好,安静坐在窗边饮着茶水,等着那个叫李老爷的人来带他回宅子。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到男人已经去而复返。 沈照雪惊慌失措,万声寒也心下一惊,忙伸手将人往怀中一捞,总算没叫他摔倒。 沈照雪脑中忽然恍惚了片刻,怔怔地想,这人品味还算不错,熏香气息清冽沉静,不似宫中或世家其他子弟那般夸张难闻,况且—— 万声寒长松一口气,道:“笨手笨脚。” 沈照雪将人往外一推,心里念着对方将要娶妻的事,自己又是个断袖,还是不便靠得那么近。 万声寒不知道他这般歪理邪说是怎么讲出口的,“我救了你,你现在怪我平日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