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七年没见了,刚重逢,他干嘛要替她干这事? 弋戈抱着中秋上了车,虽然越看越喜欢,但这决定到底还是太仓促了一点,于是她扭头对蒋寒衣说:“待会儿能把我放在街口那个宠物店么,我去给中秋买点东西。” 弋戈只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忽然想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全问了。但视线稍微往上一点儿,又看见他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想了想,还是没问。 “…你?”弋戈停在车边,拧眉问。 他指的是中秋。 憋了一路,现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感觉她再这么抱着胳膊得折。 问得可真及时。蒋寒衣淡淡扫她一眼,径直上手把中秋抱回自己怀里,一扬下巴,“进去吧。” “嗯。”蒋寒衣终于别别扭扭应了声。 “挺好,能吃能睡心情好,在我妈那,宝贝着呢。” 宠物店里值班的还是上次那位医生。一见弋戈带着条狗进来便惊喜扬眉,“哎呀,这就对了嘛!就该养条狗!” 明明进来的是两人一狗,这医生是只看见了弋戈和狗,但这话说得像他被自动划成了狗…… 可弋戈和那医生全然未觉,弋戈还笑着应声道:“对啊,今天刚接回来,就来您这买点日用的东西了。”说着,还往身边指了指。 时间倒退五分钟,打死他也不替她抱狗。累死拉倒! 蒋寒衣:“……” 弋戈摇头,“不是,同学。他养了猫,来买点猫罐头。” 负重五十斤的蒋寒衣:“……” 中秋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走上锦衣玉食的狗生巅峰,也非常应景地、喜庆地叫了两声,边叫边对着蒋寒衣蹦跶——“加油啊大兄弟!把我的家产都搬回去!” 蒋寒衣上下打眼扫她一遍,心中冷笑,有些人真是长进了,连假客气占人便宜都学会了。说要自己推,你哪怕是象征性地上个手呢?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还装模作样地提了提包,哪里是要自己推的样子? 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往外走。 哪知那医生眼神往街上一扫,看见蒋寒衣的车,忽然“咦”了一声,咕哝道:“弋小姐,这你的车?” “好眼熟啊。”医生又“咦”了两声,“老感觉在这附近看到过好几次,就上个月吧,这车大、显眼,我印象深。” 可听到弋戈回了句“正常吧,这车这两年好像还挺火的”,他又莫名其妙有点不爽——火什么火,火个屁!这么帅的配置那是谁都有的么?! 蒋寒衣进小区后,留心观察了一下这小区的安全配置。大概是因为差点出事,物业也警惕多了,刚刚他跟着弋戈进门都要登记个人信息。小区里的监控很密,每栋楼也都有门禁,蒋寒衣看了眼中秋进新家后快扭断了的尾巴,略略放心——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这小家伙多少能顶点用。 他眼睛一扫,只觉得弋戈家里宽阔、亮堂,打开门同时听见好几道智能语音,扫地机的、冰箱的、智能电视的。黑白灰的现代风格装修,像她这个人一样简洁干练,和他预想中没什么不一样。 弋戈本想给他找双新拖鞋,但刚把包放下,余光瞥见他站在门框之外,动作也就停住了。 玄关处这盏灯是开门时就自动打开了的,不刺眼的白打下来,映在她眼睛里,清清亮亮的。蒋寒衣摇摇头,“不用,车上有水。” “这推车你明天扔箱子的时候要不要用,”蒋寒衣用眼神示意那两个大箱子,“用的话我给你留这,不用我顺便带下去了。” 蒋寒衣点点头,退后几步,“那我回去了,你关好门。” 弋戈忽然觉得有点矛盾。 可她就是不习惯,总觉 “…蒋寒衣。”弋戈还是叫住他。 “那个……韩林跟我说,你这一个多月去警局看了中秋好多次,说是给朋友看的。”弋戈问得直接,并不是不想委婉,只是她到现在也学不会这类“委婉”,“你是专门替我去看的吗?一个多月前,差不多就是上次我们和韩森吃饭,她劝我养狗的时候。” 这反而让弋戈感到意外,她本以为这话说得够自作多情了——什么叫“专门替我”?没想到蒋寒衣还直接承认。 蒋寒衣拧了拧眉,好像又觉得她的问题多余,但片刻后似乎就猜到她的心理活动,勾唇一笑道:“别误会,也说不上是专门为了你,不过你确实是目标客户。中秋我早就知道,韩林一直跟我说他们队里有条娇气的狗,以后可能还要动手术。我听说他们这批出售淘汰警犬,只剩中秋没人要,就想到你了。刚好你想养狗,万一以后中秋真要动手术什么的,你又有这个能力,挺合适的。” 弋戈心里被刺了一下,点点头又回击:“哦,没什么。我也没多想,就是纳闷,你不是飞行员么,怎么会这么闲天天去看狗。”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我挺喜欢中秋的。”弋戈也刺他一下,刺完又觉得没意思,自己的反击力度很不够,像小学生。她收敛笑意,认真提议道:“中秋刚到家,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期。你要是在休年假的话,有时间可以来陪她玩。带上星星也行,或者叫上韩林一起。” “嗯。”弋戈应一句。 电梯数字跳了两下,蒋寒衣忽然又回身说:“哦,对了。” 第86章 一会儿想通了,一会儿又想不通了 下一秒,蒋寒衣说:“范阳元旦结婚,让我顺便给你递个请柬。” 这并不比蒋寒衣要结婚了带给她的震撼少。 弋戈至今也不知道那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报纸上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舆论鼎沸,有批判应试教育摧残学生心理健康的,有悲叹如今年轻一代冲动易怒令人失望的,有落井下石说树人这类所谓的重点学校就不应该存在的,也有零星的声音在追寻真相,在追问那个老师是不是真的侵犯过女学生。 后来弋戈听朱潇潇说,那天是新高三老师班底组建会,叶怀棠被老校长请回来继续执教尖子班。 他出狱的时候,熟悉的同学早已体验过一轮大学生活,有的甚至已经半只脚踏进社会的迷宫里,在实习、考研、出国的红尘庸碌中来回翻滚。大家对他,连好奇的问候都少了许多。他也没主动联系过谁,渐渐地,这人连在同学聚会的叹息声中都很少出现了——大家都长大了,值得叹息的事情多了很多。 那场同学聚会弋戈没去,当时她在美国交换。在朱潇潇的转述中,范阳和夏梨像互换了灵魂似的,前者话少了很多,后者反而见鬼似的泼辣起来。有个弋戈早就名字对不上脸的男同学瞎起哄要他俩亲一个,夏梨还真就抓着范阳的后脖子跟他亲了一分钟,那场面比牛油火锅还沸腾。 再来,就是上次江一一结婚。朱潇潇说,范阳摇身一变又变回了当年皮猴似的范阳,只不过如今多了些精明能干的小老板气质,笑嘻嘻地邀请大家去他店里吃火锅,吃多少次都免单。而那次那个“泼辣”的夏梨好像也是限定版,班长大人如今当国际志愿者,用朱潇潇的话说,“还是很端庄,不过是很 ternational 的那种端庄,一看就见多识广有文化靠得住的那种人。” 她有些迷惑了,也就是说,范阳和夏梨如果真分手了的话,那最多不过分了两年半,距离江一一婚礼也才不到两个月。范阳就忽然要结婚了??? 蒋寒衣那一瞬间投过来的眼神直白地写着几个字——“你脑子是什么时候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