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在打颤,怕被他发现,不得不揣进口袋,用力结成拳头。 “他啊,他最擅长反咬我一口,说我是有病的人,我是不详的征兆,还好我能够认清他的真面目,没有让他得逞!……小水现在还好吗?”白志强毫无征兆地更换了话题,思维的火车仿佛立即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白意啊,我从小就教过你,男子汉要顶天立地、要保护家庭。你会保护妈妈吗?” 他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眼神中透露出欣慰。 “我很高兴你问了我这个问题!”他像是遇到了找他问题的学生一样,耐心地讲解起来,两只手在空中比划起来,手铐碰撞出轻微的声响,“他很狡猾的,有时候是动物,有时候是人形,要分辨他不容易。有时候很高大——有时候矮小——” “如果有一天你也面临了我这样的困境,你能做到像我一样反击吗?我知道这很困难,旁人也不会理解,希望他永远不会找上你——” “别人都认为我是疯子,白意啊,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问我恶魔的事,你不认为我疯了,是不是?你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是不是?” “我们家本来很幸福,是他害了我!”白志强脸色涨红,“白意啊,你要帮爸爸报仇——” 白志强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房门与墙壁: 工作人员叫了我三回,终于抓住我的注意力。我从椅子里起身,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我独自穿过狭长的过道,眼前忽然一阵发黑,不得不扶上走廊一侧的墙壁,停下来歇息。 等我回到大厅,池易暄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他没再抽烟了,听见声响回过头来。 “嗯。” 池易暄捡起来递给我,“你们聊什么了?”他语气一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他病得很严重吗?” 池易暄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要抽烟吗?” 他也跟着坐了下来,坐在我身边,坐得很近,可能是出于关心。我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 “你和他不一样。” 呆在家的这几天,妈妈与池岩都对我格外关爱,我没什么讲话的力气,饭桌上他们就特意保持安静。 临走之前,我问妈妈家里有没有白志强的照片,她问我要照片做什么?我一时答不上来,好在她没有追问,只是将我叫进书房,从压箱底的相册集里抽出一张给我。 池岩送我们到车站。候车厅里我和池易暄尚且坐在一起(虽然没说什么话),上车以后就分开了。 我回他:不用了,我也叫了车。 独自回到了公寓,它还和离开时一样寂静。我放下背包,拉开拉链,忽然发现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往里面塞了包陈皮,包装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她手写的冲泡流程。 抬眼向上看,天花板上的最后一块角落已经在上周完工,我收好墙角的折叠梯,塞进了沙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