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水杯，却并没有喝水，委屈的神情越发浓烈。周子轩在沙发旁看着她，看了大半分钟，然后才开口，“怎么不喝？”沈轻禾抬眸看他。四目相对，周子轩还是有些心软，轻叹口气，蹲了下来，“非得喂啊？”周子轩看着沈轻禾，她要是再继续示弱，他可能真就妥协了。不过好在沈轻禾没说话，看了周子轩好几秒，又垂眸看了手里的水杯几秒，自己就喝了。沈轻禾可能还是不太清醒，喝了水，将杯子丢下，然后又捞回抱枕，继续靠着了。周子轩还是蹲着，看着她，犹豫好几秒开口，“你还要不要点什么？”他还真没有要走的想法，沈轻禾现在这样，总感觉不是特别清醒，真把她一个人丢下于心不忍，至少于心不忍的成分肯定比他自己的私心多的。沈轻禾没理他，下巴抵着抱枕，缓缓闭上了眼睛。周子轩深吸一口气，转了身，干脆背靠着沙发脚，坐下了。时间变得很安静，脑海之中不自觉又想起沈轻禾从背后抱着他的触感。他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多好的人，但也不能做坏人。周曲宴并没有撬过他墙角，周曲宴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等价交换得来的，在那个当下，甚至他周子轩才是占尽便宜的那个。不想结婚就能不结，有人给他善后，还平白无故多了许多财产，周曲宴没在金钱上跟他争夺一丝一毫。后知后觉，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子轩竟就这样坐到了半夜。身后沈轻禾好像睡的格外香沉，周子轩微微转过头，又发现，好像也不是睡得那么香，至少眉间一直轻皱着没舒展开来，不知道是喝多了难受，还是因为，他始终没有喂她那一杯水，委屈到入睡。周子轩伸手，忍不住轻触了触她的眉间。顺着他的触碰，沈轻禾眉头松了，这回是真的睡舒服了，甚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轻鼾声。跟大男人的呼噜不同，声响很小，有点像玩累了的孩童，终于入睡之后，忍不住的呼呼。周子轩失笑，微微凑近了几分，想听得更仔细一些。周曲宴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说周子轩微俯着身子凑在沈轻禾脸边的模样。听得太入神，周子轩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猛然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周曲宴已经将房门轻轻关上，抬脚走了过来。周子轩站直，看周曲宴的眼睛，看不太出来此刻他究竟是什么情绪，你要说他生气吧，没有暴跳如雷，你要说他不生气吧，脸却又沉得不像话。周曲宴生气，应该是很生气的，可即使是这样，从门口走到周子轩面前，脚步声依旧很轻，终究还顾及着沈轻禾睡着了。周曲宴站到周子轩跟前，深深的看了他好几秒，然后转身走向了阳台的方向。周子轩咽了咽口水，还是很自觉的抬脚跟了出去。可能这就是他们不同的地方，周子轩的喜怒哀乐是很直接的，倘若他们之间的身份对调，今天推门进来的人是他，沙发上那个是他女朋友，他也许根本不会管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火发现了再说，先将人揍一顿。但周曲宴不会，虽然他不会动手，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还是很浓烈，浓烈到周子轩跟到阳台之后，始终低着头，不太敢看他。“你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周子轩终于开了口，抬起眼眸看周曲宴，触到他目光的瞬间，轻咳了两声，又改了口，“今天这事，我可以解释。”周曲宴不跟他动手，给他说话的机会，自然不是给他机会，反问他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周曲宴没说话，将手机拿出，点开了照片，然后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周子轩看见屏幕上的照片时，瞪大了眼睛。“你……还听我解释吗？”周子轩小心翼翼抬眸看周曲宴，话语也跟着低了几分。周曲宴脾气再好，这照片确实让人没办法冷静。不知道谁拍的，是他抱着沈轻禾下车时候的照片。“不听，现在混蛋……”周曲宴看向他，然后按黑了手机。“真没什么，我就是今天正好碰到她们聚会了，她喝多了我不得送她……”尽管周曲宴说不听，但周子轩还是开了口，很冤枉啊。“不听，你现在走”，周曲宴打断了他。“小叔……”周子轩声音委屈，语气放低了许多。周曲宴抬手指向门口方向，示意他走。周子轩看着他，没动，但也没敢再说话。周曲宴轻叹了口气，再次看他时，眼眸冷了几分，“照片谁拍的，你去查清楚。”“嗯”，周子轩点头应下，很乖的模样。“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但是我生气。”看着周子轩，周曲宴又开了口，开口说了这话，他往前一步，抬手捏住了周子轩的下巴，力度还挺重，是真生气。有跟她多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可你要说，他心里完全没有想法，没有芥蒂，完全不在意和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以后别喝那么多”，周曲宴又开口。“嗯，我知道了，昨天晚上大家都喝，我就没控制住”，沈轻禾倒是很听话认错。“我做了早餐，你吃一点吧？”周曲宴揉了揉沈轻禾的后脑勺，开口的时候声音很温柔，低沉。“那我先去洗漱一下”，沈轻禾放开他，笑眯眯的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而去。周曲宴看着沈轻禾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抬脚也跟了过去。刚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沈轻禾进了浴室，他抬脚走过去，就站在浴室的门口，靠着门框，看着沈轻禾在里面洗漱。“你喝了那么多，昨天晚上的事情记得多少？”这话周曲宴原本不想问的，但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这句话一问出口，他就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庸俗和小气。在沈轻禾醒来之前，他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可现在真的看到沈轻禾在自己面前，他没有办法不追问，他相信周子轩自有分寸，就算他真的喜欢沈轻禾，也绝不会真的趁着沈轻禾喝多了做些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但他还是会想象，会无法控制的想象昨天晚上他们都做过些什么。哪怕只是抱了一下，握了一下手，他也想知道周子轩握了沈轻禾的哪一边手，甚至哪一根手指头。周曲宴对自我认知完全失败，以前他是真觉得他的占有欲不高，他只是想让沈轻禾幸福罢了。如果沈轻禾跟周子轩在一起能够圆满，他可以默不作声的就一直站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