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江遇脖子上还挂着的相机,“你刚刚拍了我不少照片吧?”
江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也是情难自禁,忍不住按下了好多次快门。
“你来都来了,那我们再拍张合照。”说着,周知意这才松开钳制,将江遇脖子上的相机取下,又拦住一个路过行人,“大爷,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片吗?只用将人框在取景框里,按一下这个按钮就行……”
教会大爷怎么用相机后,周知意几步又跑回江遇身边,抱着鲜花和金剪子奖的金奖奖杯,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这尖果儿怎么穿得这么少就出来了?还有你对象,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能这样只爱漂亮不要温度,照完照片赶紧回去穿衣服。”大爷脸前被相机挡住,完全没留意周知意抱着的东西,只忍不住操心的碎碎念着,“哎,小伙子,你靠近点,本来就冷,还离着这么老远,穿堂风都能从你俩人中间过去了。”
周知意被大爷诙谐的话逗得笑出了声,侧目看了江遇一眼,她先主动迈了一步,将中间的距离消除,两道身影有了重叠,“大爷,你看现在好些了吗?”
“哎,这样就挺好,你俩笑笑,别眨眼,我要准备拍了,一、二、三——”
晚上,周知意在房间里收拾着行李,比赛终于结束,她也可以回新宁市了,还好她那四套参赛的服装被留下收藏展示,不然她的行李可能两个大包都装不下。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传来一个女声,“知意,你在房间里吗?我是韩霓。”
周知意起身去开门,询问道,“怎么了?”
“我想和你聊聊天。”韩霓说着,表情有些苦闷。
周知意侧身让开,让她进来。
韩霓看到一地明显正在规整收拾的行李,立刻猜到了,“你要走了?”
“嗯,”周知意应了一声,“我都在首都呆了一个月了,也该回新宁了,回去还有好多事呢。”
不知道穆霖和姜玉芝对着设计稿有没有把新款春装做好,周知意挂念着回去要检查新款衣服,还有没多久就要举办的省内展销会,再加上对朋友们、三只狗的想念,令她归心似箭。
韩霓心头立刻涌现出一股不舍,“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别像是再也见不到似的,”周知意安慰道,“四月份我还会来首都的,那时我会参加在这里举办的五省联合展销会。”
韩霓原本的不舍之情一下子消退,“周老板生意可真好,我都要理解其他人为什么会嫉妒你了,现在我也感觉有点嫉妒你了。”
周知意施施然站在门边,作势要再去开门,“哦,那你走吧。”
“走什么走,我还有事想和你说呢,”韩霓坐到房间里的椅子上,说道,“你不需要那些服装公司的橄榄枝,但我不一样,我现在就是在犹豫该接受哪支橄榄枝。”
“立本那边虽说可以把我的设计作品推向海外,但这事要是被我爷爷知道,他肯定第一个气到跳脚,老一辈的思想可能不会觉得这是合作,反而会觉得我是投敌叛国吧。”
“我在考虑首都的几家服装公司,但是现在旗袍还只有少数人愿意穿,有几家公司希望我能设计一些大众能穿的服装,只有一家公司愿意让我继续做旗袍,但我其实有些担心,就算是能继续做旗袍,但是能不能继续做我想做的旗袍,会不会被迫去为酒楼服务员做那种媚俗的旗袍?”
这才是韩霓最犹豫的点,她并不想自己做出的旗袍反而使另一些女性变成别人眼中的“玩物”。
周知意深有同感,感慨道,“给别人打工还真会身不由己。”
她想起自己现代时的经历,“要是遇到有着自己审美取向、又爱指手画脚的老板或是上司,还会改你的设计呢,会逼着你按照流行趋势将设计的款式完全变成另一种风格。”
“要是能遇到善解人意、不过分干涉、就算有哪里做得不对能够耐心引导、而不是大刀阔斧的直接否定全部想法的老板就好了。”周知意说着,有些怅然地想,要是她实习的第一份工作能遇上这样的上司,是不是就不至于被炒了?
韩霓听得更觉无望,“哪有这么好的老板?”
现在“设计”都是个才刚出现不久的概念,又怎么能找到能够理解想法、有眼光有审美的老板?不指手画脚估计都是万幸。
周知意突然念头一转,抬手指向自己,“我啊。”
韩霓愣住,“啊?”
周知意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奋的看向韩霓,发出邀请,“你要不要和我回新宁?”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千里马就和千里马惺惺相惜。
第88章 热情
大年初四收到江遇发来的电报,罗良白安排好电子厂那边,收拾好行李,当晚就匆匆坐上驶向首都的绿皮火车。
罗良白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还是头一回坐这么久的火车,四天后终于抵达首都时,他从火车上终于踩实在地面上,腿都是发软的。
不过在站台看到特意来接他的江遇,罗良白一扫周身的怨气,大步迎上去,颇有些感动,“好兄弟,你不是说让我直接去国际饭店找你吗?怎么还特意来接我了?”
江遇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似是才看见他,“哦,顺便的事,今天知意回新宁,我来送她。”
罗良白满腔的感动顿时消散,嘴角微微抽动,又觉得莫名合理,这才是他认识的江遇。
只是他忍不住吐槽,“你俩这和谈恋爱了是有什么区别?过年都要追来……我看周知意其实根本不在意你向银行贷款的事。”
“可我在意。”江遇说。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江遇就是觉得周知意永远值得最好的,最好的手表,最好的奖杯……所以他也想给她最好的自己。
罗良白理解不能,只能说,“行行行,那我们赚钱,反正贷款也没剩多少了。”
两人一同向火车站外走。
罗良白拎着行李包,一边说道,“按你要求的,我带了一百个铝电容样品和十来份合作合同。”
“你养的那些花花草草我拜托了周知意她朋友的嫂子,让她帮忙先照料着;电子厂那边我把我爸妈拉过去了,让他们先帮着坐阵盯生产。”罗良白说着,不由得又羡慕起来,“我们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我看周知意来首都参加比赛这一个月,她人虽然不在新宁,但她的店铺、两家工厂一如既往的运转着,一点都没乱,她是怎么吸纳到的这么多可用又可信的人的?”
罗良白并不是说得夸张,江遇一走,就剩他一个主事人,看管着风雨电子厂的众多工人,但这下江遇又把他也叫来了,厂子里那边可不就是群龙无首了吗?不然罗良白也不会把他爸妈都拿来用了。
尤其是他爸,说好听点是享乐主义者,说难听点就是好吃懒做,一辈子都在靠朋友帮扶,还为了压力能小一些,孩子更是只要了罗良白一个,只是罗保家没想到悠哉悠哉半生,临到半截入土的年纪,反而被儿子逼着打起精神工作了,罗良白还美名其曰五十多岁正是奋斗的好时候!
“这样会不会太叨扰叔叔阿姨了?”江遇思索道,“我记得第四小组的小组长李强壮工作也很认真负责,其实让他先盯着厂子也行。”
罗良白却说,“我也考虑过他,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李强壮什么都好,就是私底下痴迷于‘两元换桑塔纳’的福利彩券,我和其他工人闲聊时听说他大半工资都砸了进去,惹得他媳妇总和他吵架。虽然爱做白日梦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只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挑不起大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