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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1)

人类离去後,荒烟和蔓草逐渐覆盖了这座城市。 一个雨後的清晨,城市仍朦胧着,昨夜骤雨打落的叶散发着青翠而锐利的气息,使人闻了jg神为之一振。不知从何而来的的一小群狗儿悠悠然的漫步而过。 在求生的本能下选择唤起猎食者血ye的猫犬们,在偌大的城市里,仍面临着猎物不足的窘境。幸运的是,随着人类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淡,近郊山区中的部分野生动物也逐渐扩展着活动的范围。就在那群野狗的正前方,一头小鹿,也许是不慎离开了母亲,此时正不安而警惕的注意着狗群。 柴犬试探x的向前,几年来的磨练,犬只们明白,在猎捕时无谓的吠叫只会增加失败的机率。小鹿面对柴犬的试探显得不知所措,柴犬见状,正yu更进一步威胁小鹿时,鹿群忽然如风般自一旁的道路中窜出。 这座城市,正逐渐建构起属於自己的生态系。 白狗看着鹿群沿着残破的街道缓缓离去,牠还记得街道的那头有一个公园,曾经有许多跟牠一样戴着项圈的狗,陪着人类一起出来散步,散步的尽头往往是那小小的公园。人类在那儿群聚谈天,而犬类在那儿嬉闹追逐。 然而现在的狗儿们已经不在意人类的眼光了。 再过不久,太yan即将升起,炙热的yan光又将笼罩大地,这是一个多雨而炎热的南国城市,白狗不曾学习也不能理解那些地理知识,牠只是凭藉着多年的经验与生物本能明白,凌晨的雨留下的积水,将在烈yan照s下蒸散成闷热的水气。在那种天气下,无论做甚麽,对年轻的小狗或经验丰富的老狗来说都是折磨,这时势必得找个y影处给犬只们乘凉。 柴犬在人类离开後的岁月出生,作为犬只们自由恋ai所生下的结晶,当然不是纯种的柴犬,然而牠的外貌仍看得出其亲族血脉的痕迹,甚至牠的x格也承继着血脉一般好动而好奇心旺盛。牠追赶着一只惊慌失措的松鼠,松鼠四窜寻找着可以爬上去逃离的树,却不断被阻拦而惶恐的不停改变方向。 白狗私底下为牠的族裔们各自取了名字,事实上,犬只们的相处并不需要名字,他们自有一套属於自己的方式来辨识彼此,但也许是受在人类家庭中生活的经历影响,牠不自觉的为自己的家人取了名字。 白狗没有告诉大家牠替他们取的名字,就如同牠没告诉大家牠项圈上的记号是甚麽意思一样,牠认为,生活在没有人类的世界中,凭着与生俱来的本能分辨彼此也就够了。 微风吹拂过空旷的中庭,将犬只们带进梦乡,白狗的毛发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彷佛有一双手再温柔的抚着牠的毛皮,牠不自觉的的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响。 白狗睁开双眼时,陪伴牠的只有一片黑。并非朔月时夜se覆盖那种无光的黑,而是彷佛被一片虚无给包围,唯一能感觉的是自己的身t,由如同整个世界只剩自身於此的孤独感所建构,似乎连感情、自我都被其所吞噬的那种纯黑。 说来奇怪,明明是一片没有光线的空间,然而白狗却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身躯、四个雪白的脚掌,还有左摇右摆的尾巴。牠想去找自己的主人,却找不到方向,连气味也失去,牠向各个方向嗅闻着,对着虚空狂吠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回音也被四周的虚无给吞噬了。 白狗趴卧在一片虚空中,将脑袋塞进身t,把自己卷成一颗纯白的毛球,尽管这是一片无其他人和狗的黑暗,牠仍不自觉的把头藏起,不愿让他者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起风了,凉爽而舒适的风吹过白狗蜷曲的身t。风吹拂的方式,就如同那每一个夏日的午後,牠在长长的河堤道上奔跑,追赶着前方那熟悉的人影,他亦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向牠招手,一边招手一边向牠吆喝。夕yan在天空中拉起了一道橘hse的帘幕,也在他身後拉起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牠追着他,牠的影子追着他的影子。 一阵喧闹声唤醒了白狗。 轮胎趴在一旁看着小麦和吉他的打闹,这既是游戏,也是训练,犬只藉由这样的玩耍,将狩猎的技巧传授给年龄较小的同伴。 抬头望了望天空,yan光仍照耀着大地,然而即将入眠的太yan已开始偷懒,收起了几分属於他的光辉。几朵白云懒洋洋的飘过,这时幸运星踩着迅速的步伐,自中庭入口窜入。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众犬动了起来,幸运星从进来的路又快速的窜了出去,白狗和轮胎安静的紧随其後,小麦又慢了一些才反应过来,负责照顾牠的吉他领着小麦,亦安静的跟随着首领和轮胎的气味前进。 摇摇头甩掉不安的想像,前方的道路再往前就渐渐出了市区,田地及林地渐渐出现在犬群的视野中。这片区域的绿se势力更加肆无忌惮的扩张,久无人耕作的田地如今生满杂草,杂草堆积在马路上,腐化成为土壤,树木又在土壤上紮根,粗壮的树根甚至钻破了柏油和水管。 发现幸运星留下的痕迹,白狗和轮胎对视一眼,分别安静的散开,幸运星早已到达,隐匿在下风处静静的埋伏着猎物,白狗和轮胎则悄悄自左右包围向目标。 在人类离开这座城市时,不知是出於怜悯,或者设施的故障,同时放出了一大批的j猪牛羊等动物。最初这批动物并不晓得如何在野外生存,然而当他们渐渐找回野生觅食和防卫的本能,凭着出se的食x和繁殖能力,在这片食物充足的郊区安居下来。 猪是一种嗅觉灵敏的动物,在欧洲的某些地方,人们往往训练猪只寻找松茸,那些被训练过的猪只,甚至能在冰雪覆盖的森林中准确捕捉到松茸的气味。 这时,姗姗来迟的吉他领着小麦出现了,吉他正试图带着小麦加入包围圈,兴奋的小麦一看见猎物,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树丛中。 在千钧一发之际,小麦躲过了母猪的冲撞,然而也暴露了犬群的行踪。白狗连声吠叫,幸运星和轮胎随即自左右夹上横冲直撞的母猪。母猪仗着自己皮粗r0u厚,肆无忌惮的在树丛间冲撞着,犬群的身躯不如母猪那般强横,遇到阻碍只能绕路或是沿着母猪开出的路线前进,虽仍紧紧跟着猪群,却无法有效的拦下奔跑的猪只。 牠全速奔跑着,在夜幕覆盖的一片漆黑中,并不能看的太远,然而牠闻得到母猪和小猪全速奔跑下毛孔渗出的汗水气味,牠也听得到树林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和粗壮身t碰断树枝的声响。牠知道自己和母猪的距离正越来越近,牠知道自己即将超越对方! 白狗亦丝毫不退缩,牠直直的以自己单薄的身躯迎向前方狂猛前进的坦克!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前一刻,四肢奋力一跃,藉着将母猪的身t当作跳板,短暂的,彷佛在空中飞翔着!牠看见了紧紧跟在母猪身後冲刺的小猪们! 感受到丝丝血ye自不再跳动的脖颈中流入喉咙,白狗松开了獠牙。稍微落後的吉他和小麦也已经到了,此刻犬群们围着猎物的身t,都吐着舌头不停喘着气。远处仍能隐约听见母猪的悲鸣和猪只穿过树丛的声音,然而犬群们已经不在意了。 在漆黑而凉爽的小道中,犬群正缓缓踏上归途。身为领域x极高的物种,犬群用气味划定了固定的休憩范围。即使偶尔为了狩猎而离开,当狩猎结束,本能仍驱使着牠们拖着因饱餐而懒洋洋的身躯回到那片被白狗称为家的领域。处於市区和郊区交界的一个住宅区,和一个小小的公园。这是一片小而舒适的环境,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建筑,往外,则与猎物充足的郊区接壤,而且没有其他大的犬群和掠食动物来争夺食物。 往郊区的道路是白狗在主人离开後才逐渐带着犬群0索出来的,过去牠的主人较常带着牠去市区内的河堤或公园。然而由於市区的猎物多半t型较小且行动敏捷,对犬类来说并不好得手,因此如今成了各种猫科动物的地盘。在那条通过市区的蜿蜒长河的河岸边是两片茂盛的防洪林,那里虽然有适合犬类奔驰生活的大片空间,而且也满含着白狗和主人相处的回忆,但对犬群来说,在这里就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实在不需要冒着风险迁徙到未知的远方。 白狗看着小麦蹦蹦跳跳的样子,一丝反省的模样都没有。方才若不是小麦莽撞的行动,导致包围圈来不及完成,否则猪群在冲出重围前就会先被犬群得手一至两只小猪。然而小麦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见状白狗只能在心底暗暗叹气,期盼随着经验增加,牠会表现的更加成熟出se。 小溪和那条贯穿市区的大河来自同一个源头。自东方山头娟娟流下的长河,在山脚下分裂出许多支流,由天空中往下看,彷佛树枝般开散出一片复杂的水系。其中最粗壮的主g沿岸自古聚集了许多村落,并渐渐发展成繁华的城市,更远处那些细散的支流,则灌溉了成片的农地。 久未经人维护,水道中早已堆积满泥沙和各种腐植质,然而溪水仍无私的流泄着,於是被石头和水泥塑型的水道又再次找回当初身为一条小溪的模样。河水从太满的河道中漫了出来,日积月累下,又冲刷出一条更广的河道。当年人类的造物如今已成为河道中央长满青苔的大石。 其他几只狗儿怕水,不敢像白狗一般跃入水中,只是在喝完水後趴在一旁sh润的石头的上,感受河水带来的凉意,只有小麦望着在浅水中翻滚的白狗一脸跃跃yu试。 轮胎漆黑的身影蜷缩起来,彷佛融入了石上的y影当中,贪睡又贪吃的牠若出生在过去那个三餐有人喂养的年代,或许会长成一只大胖狗吧!幸运星钻入了草丛中,不知道跑去哪里,和轮胎相反,身为犬类中的探险家,牠几乎总是停不下探索周遭的步伐。 白狗正准备警告小麦小心别进到太深的水域之中,吉他尖细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吠叫着。一旁的树丛中,幸运星hse的身影突然冲出,轮胎也自石头上站了起来。白狗也马上注意到了异状,对岸的树丛中正传来声响,似乎有巨型的动物要从其中钻出。 水牛的动作缓慢,在牠探出身t的那个林间,又有几头水牛缓缓踱步而出。总共四只的牛群走到河边喝水,这四只水牛有大有小,但即使是最小的一只,都可以让犬群自牠四肢底下排队走过。小麦没有看过牛,其庞大的身t惊得小麦难得安静了下来。 小麦和白狗静静的看着牛群的动作,小麦是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白狗则是在默默观察牛群。牛群喝完水後就慢慢走进水里,对犬只来说太深的地方,牛群可以毫不费力的脚踏实地站着。水牛甩动着长长的尾巴,驱赶着河岸边蔓生的蚊虫,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动作悠闲自然,却充满力度,使得白狗不禁看呆了。 为什麽这个世界上有这般万物,万物又各自呈现出其复杂而多变的型态,甚至即使同样身为狗,牠自己又为何和身旁的夥伴们有所不同? 树海摇曳着,白狗和吉他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无法自拔,四周虫鸣鸟叫,各种夜行x的生物带来了不同於白日的另一种喧嚣。蝙蝠在矮树丛间滑翔,扑向一只只在空中扑腾着的飞蛾,几只囓齿类在高耸生长的杂草间穿梭,野生的甘蔗丛生在杂草间,其根部分泌着甜美的汁ye,x1引着蚂蚁和鼠类x1shun啃食,大快朵颐的田鼠没有注意到,在角落一条蜷曲着身t的长蛇正紧盯着牠肥硕的身躯。 白狗有时会明显察觉自己和过去的差异,牠似乎变得更多愁善感。过去的牠的脑海中思考的,似乎只有那些跟身t本能相关的事情,例如进食、排泄、玩耍。然而现在的牠有时会去思考那些与本能完全无关的问题,又有时牠会想念,想念过去的那些美好,那些回忆。白狗并不明白为何自己需要想念,毕竟仅在脑海中进行的思考活动,无法对现实产生任何改变。味着另一gu势力的衰败?就如同旺盛的绿意和残破钢筋水泥的对照。 顺着大楼外缘的逃生梯,白狗爬上顶楼眺望着整片市区。天空中,白云移动的速度很快,奇形怪状的白墨在碧蓝的画布上肆意挥洒着。高楼的风很大,吹的白狗的毛发狂乱舞动着,如同牠的身形随时会化做一团白墨,一同加入那惊天的创作之中。 长河如同一条蓝se裙带自林立的水泥丛林中穿过,白狗远眺着那条长河,默默回忆着过去曾经走过的路径,估算着距离。心中殷切期盼踏上追寻过去回忆的旅途,然而牠仍提不起抛下一切的勇气,无法抛下曾经和主人一起生活的这片土地。 当吉他走出顶楼的安全门,看见的是白狗攀附在墙边眺望的身形,毛发舞动着如同飞散的云朵,眺望远方的眼神似乎隐含着某种盼望。看着白狗的身影,吉他并不明白心中浮现的这gu空荡、失落的感觉来自何处,如同某种预兆般白狗独自远去的身影清楚浮现在吉他的脑海中,牠忍不住惊叫出声。 吉他做了一个梦,梦境由许多复杂的回忆交错缠绕而组成。 夜半,牠睡眼惺忪的从专属的小窝中爬起,主人的房间难得的在这个时间亮灯。牠踱步进去,想向深夜未眠的主人撒娇,空气中充满cha0sh而带有咸味的水气。主人和nv主人似乎在说着什麽,nv主人看见牠走进,招手示意牠靠近,给了牠一个大大的拥抱,牠t1an着nv主人的脸颊作为回应,然而不知为何,在nv主人的脸颊上,牠嚐到一gu苦涩的咸味。 牠有了一个新的家庭,内心中的某个空缺似乎被新的连结给填满了。看着那个白se身影脖子上的项圈,看着对方偶尔露出的孤单神情,牠明白那是甚麽样的孤寂。牠想告诉对方牠能理解,然而却不知如何传达这份心意,牠只能陪在牠的身旁,试着填补那个空洞,就像牠们为牠做的一样。 牠惊醒,却看不见熟悉位置上的白se身影。牠搜寻着牠的气味,却找不到一丝踪迹。牠对天长嚎,柔和悲戚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缭绕。 行走在si寂城市繁琐复杂的消化系统之中,白狗几乎感受不到生机。偶尔在道路上会看到已久的屍骨,旁边点缀着一个项圈,或是瘦骨嶙峋的老鼠,在y森的下水道口,睁着闪动饥饿绿光的双眼,紧紧盯着白狗的步伐,彷佛期待着白狗因饥饿或疲倦倒下,成为它们久违的大餐。 唯一能在这片扭曲异质的空间中悠然生活的,是那些披覆黑se蛋白质甲壳的昆虫。它们伸着长长的触须,肆无忌惮的沿着街道和墙缝奔行着。偶尔会有饿昏头的老鼠,离开安全的庇护处,在後头疯了似的追逐着这些黑se的生物,而隐藏在暗处的猎手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沉默的猎食者已踏着无声的步伐降临。一只灰se的短毛猫,踩着迅捷而准确的猫步,从一旁废弃的车顶紧紧盯着这只老鼠的一举一动。当老鼠因捕获猎物而喜悦的短暂放松戒心时,无情的猫爪从天而降按住了牠乾瘦的身躯。 在这片城市中,没有谁是真正的猎者,也没有谁是真正的猎物。所有还活着的生物都在这数重身分中不断切换,切换的过於频繁时,最後谁也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只知道就这麽苟延残喘的生存下去。 白狗并不想遗忘过去,所以牠选择另一个在回忆中经常出现的地点作为旅途的第一站。到了那片河堤後,牠将继续踏上旅程,牠要去寻找人类消失的原因,想知道人类究竟去了什麽地方,最後,牠最想做的事是找到牠的主人,然後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牠有多想他。 当人类jg心设计的洒水系统开始渐渐失灵 这些落下的树叶被风给吹散,又被周围林立的建筑给阻挡,於是覆盖了公园里的步道、设施、建筑,也覆盖了外围的一整圈道路。在这些落下的枝叶,以及那些被强风豪雨给吹断的树木倒下腐烂成後,青草和树木的种子有了落地生长的空间。 当树苗在满地的腐土中发芽,意味着自然又再次夺回了一寸原属於他们的土地。 白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公园b犬群地盘中的那个一眼即可望尽的公园还要大得多,在时间的作用下,也就产生了更令人震惊的变化。踩在松软的土地上,白狗往林木茂盛的公园内部走。 动作缓慢的乌gui家族在人工湖中央的大石上懒洋洋的晒着太yan,鸭群在湖岸边漫步着,水中则是一代代繁衍至今的鱼群。白狗有些口渴,牠推测,眼前的湖水应该连接了地下河道,或某种持续稳定的供水系统,才能在人类离去,许多设施停摆多年後,还未变成一摊si水,孕育许多生命。 探了探湖水的深度,放弃了进入湖中捕捉鸭群的打算,白狗转身钻入林中寻找着其他填饱肚子的机会。 幸运星和小麦斥退着一旁顶着头上弯角,试图上前帮助同伴的山羊。吉他在猎物倒地的瞬间就按上了对方的身t,利牙锁住对方喉管。倒在地上的猎物不停挣扎着,靠着b犬只再大一点的身形,几乎把吉他给甩下身t。然而要害被制且又倒在地上难以施力,最後还是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 白狗离开後,轮胎接替了首领的责任。没有什麽繁复的上任仪式,犬群只是自然而然的等待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同伴指示,而轮胎也自然而然的带领大家狩猎。 在吉他尽力撕扯着山羊肌r0u的时候,牠看见一只灰se毛发的年轻公狗从草丛中窜出,紧随在後的是同样年轻,黑、白、红各种毛se混杂的狗群。牠们是生活在郊区和山区交界处的犬群,在白狗还是首领时,就经常在郊区的狩猎中遭遇彼此。 看到陌生的脚步靠近,轮胎立刻呲牙咧嘴的从猎物身上探起头来瞪了对方一眼。年轻的首领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自己身为首领的责任,se厉内敛的对着轮胎吠叫了一声。然而轮胎在看了那一眼後就继续埋头大吃,根本不理会对方软弱的挑衅。 等到轮胎等犬只踏着悠闲的步伐离开後,这群年轻小狗才放心的冲上前去享用着大餐。 吉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自白狗离开後已过了大约一个月。吉他不知道白狗要去哪里,会去多久,牠只知道,白狗离开得越久,回来的机会就越是渺茫。牠经常望着那个熟悉的角落,或是爬上屋顶,眺望着白狗曾经眺望的方向。这样彷佛可以感觉到牠仍待在自己身旁。 小麦的高和宽已经接近吉他,但从食量来看,小麦还有再成长的迹象,或许很快就会超越吉他。轮胎和幸运星也许混有一些大型犬的血统,其中又以轮胎更高大一些,吉他抬起头只到轮胎的下吻,宽度更是只有轮胎的一半。 小麦似乎喜欢上和幸运星一起行动,玩了一会水後,又兴致b0b0的冲入林中寻找对方的踪迹。吉他上岸後趴在岩石上等待身t风乾,由於牠的身t上仍满是晶莹的水珠,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感受出雨水淋在身上的cha0sh感。雨水滴在轮胎的鼻尖,轮胎挺起上身看着天空,鼻子嗅闻着空气的气味。 轮胎站起身来,唤起了休息中的吉他,转身就踏上了归途。牠走得并不快,偶尔会停下来回头,等着幸运星和小麦循气味跟上。然而从轮胎的神情看来,吉他能感觉到其内心中的焦躁。吉他能嗅到空气中的水气,也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但牠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不够,判断不出这些现象背後的意涵。着。这时雨势已转大,粗大的雨点阻碍了视线也洗去了气味,犬群必须靠得更近才能确保不会落单。 轮胎带着大家躲进了骑楼,这里停满了一辆辆报废已久,堆满灰尘的汽车,犬群缩在车底躲避外头呼啸的狂风暴雨。车底一片漆黑,甚麽也看不见,只能透过缝隙隐约看见街道上雨点打下溅起一片片的水花。幸好雨水打不进这片空间,几条犬只在这小小的避风港中,用彼此的t温烘乾被雨水打sh的身t。 下水道中隐约传来鼠群慌张的吱吱声,倾泻的暴雨流进地下的管道中,冲袭着这群住客仅存的家园。从即将没顶的堵塞水道中,偶尔会有成群的鼠类被b得窜出街头寻找新家。牠们往常的天敌却没有出来猎杀牠们。不是因为猫对老鼠起了慈悲心,只是这些狩猎者们在强风暴雨的y威下也只能缩在自己的小窝中瑟瑟发抖,期待灾难早日过去。 在一所废弃校园的校舍走廊上,踩着shill的脚步,白狗寻找着一个不会淋到雨的避风港。牠已经在这座城市中迷走了一个满月到下一个满月的时间了。 尝试了许多不同的方法试图辨明方向,白狗也曾踏上屋顶再次想再次看清长河在城市的何方,然而当牠到达顶楼,只看见无止尽的大楼堆叠着,阻挡了望向远方的视界。 白狗不愿就此被消化,不愿就此困si在这座城市中,牠悄悄的在脑海中绘制着地图,辨识着方向。幸好牠在这千篇一律的枯燥城市中找到了足够鲜明的地标,一片片公园绿地除了在这段期间提供白狗生存所需的食物和水分之外,更成了一座座供白狗辨明方向的路碑。 若非这场暴雨,白狗会再持续拓展着脑海中的地图,就像当年牠找出那条通往猎场的道路一样。事实上,白狗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接近目标了。但许多事是急不来的,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探索的效率实在太差,甚至可能再次迷失方向。对白狗来说,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以安心避雨的地方。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y暗的楼梯间,白狗沿着楼梯向上走。在楼梯转折处的y暗角落中,忽然一团y影动了起来,像是逃避着白狗一般迅速的往更上的楼层跑动。白狗本能的追逐着y影,在那个短暂的瞬间,牠瞥见了那是一只尚未成年的灰se幼犬。 暴雨落下的街道上,满街的路树被呼啸的狂风带动狂舞着,被吹落的枝叶被风堆积在街道旁的g0u渠中。屋顶的排水道彷佛溃堤的大河,水流前仆後继的流动着,屋角处排水的水管如同高压水柱般不同的倾泻着这些太过汹涌的浪cha0。 一台深黑se的休旅车底,四个角落的轮胎早已泄气,只剩一圈黑se的橡胶无jg打采的包裹着钢圈。犬群蜷缩在车子底下颤抖着身躯,躲藏在这许久,风雨却没有稍微减弱的趋势,牠们只能依偎着彼此的身t,偶尔探头看看外面是否变得安全。不知何时,也许是由於这小小空间里温暖的空气,也许是漫长的等待招来了瞌睡虫,犬群一一在狭小的车底陷入了睡眠。 傲然挺立在路旁的行道树,熬过了漫长的岁月,也熬过了无数次的风暴,然而终究不能熬过每次的浩劫。一声巨响,行道树从中拦腰断成两截,枝叶繁茂的上半段倒下,砸在横拦在半空中的电线上。 承受不住持续吹拂的狂风,电线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大树沿着断了的电线滑落,一头撞在一旁沉默站立的电线杆上。电线杆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直挺挺的倒在路旁的屋舍上,在屋子上碰出一个大洞。无孔不入的风从大洞中灌了进去,被砸开的地方也许是个书房,漫天的纸张被风带着飞上天空。 睡梦中的吉他,首先是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寒冷,刺骨的寒如同一条毒蛇,自趴在地上的小半个身躯窜入,激得吉他打了个冷颤。牠睁开了眼,发现睡在较低处的自己已被漫起的水淹过了一小半身t。 轮胎见到淹水了,意识到不能躲在这条地势较低洼的街道上,连忙示意幸运星带大家找到下个安全的地方。 等了片刻,意识到自己被抛下,看着已经漫过脚掌的水面,小麦无助且害怕的呜咽着。这时轮胎漆黑的身影和吉他一起破开雨势又冲了进来,原来是牠们发现了小麦没有跟上,回头来带小麦走。 轮胎将小麦拖上马路淋雨後,看见小麦瘫倒在水中,没多做甚麽就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吉他仍尝试着推动小麦,然而看见轮胎离开,只能狠下心跟上。暴雨持续倾泻着,吉他临走前忍不住回头向小麦投以担心不舍的眼神。 白狗在三楼的走廊上追赶着那戴着项圈的小小灰se身影,经过漫长的时光,又经过风雨的吹拂,走廊变得一团混乱,到处是倒下的盆栽和落叶、断枝、扫具。 三楼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降下的铁卷门,小狗被挡住了去路,在铁门前左右徘徊着。白狗见状连忙加快脚步跃过一个倾倒在路中央的橘se塑胶垃圾桶。看见白狗追来,小狗情急下发现身旁教室的门似乎因年久失修而敞开,就一头窜进了黑暗的教室中。 在漫长的追逐中,白狗大致看清了小狗的外表。从牠的t型来看,似乎还处於发育期。乾净的毛发看不出有流浪的痕迹。 小狗没办法说话,也许没有办法从小狗那里得到甚麽资讯,但无论如何,白狗必须亲眼确认,也许这代表着人类还没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代表着牠还有找到主人的机会! 白狗走向了角落的扫具柜,用长吻轻轻的将扫具柜狭小的门缝打开。在柜子的角落,小灰狗正蜷缩起来发着抖。 小心的用嘴提起小狗的後颈,白狗将小狗从扫具柜中捉出,轻柔的放在一旁没有堆积杂物的地面上。似乎感觉到白狗没有恶意,小灰狗停止了发抖,只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白狗。 「校狗灰灰」 吃力的辨别着路旁的景象,幸运星在漫天的风雨中凭着记忆寻找能躲避风雨且地势较高的地方。 幸运星的脚步不停,带着大家穿过空空荡荡的摊贩间。水势越来越高,犬群几乎沿着摊贩的桌面游动。见状,幸运星乾脆跳上桌面行走,大夥连忙跟进,虽然在摊贩与摊贩间的空隙仍须下水游动,但至少避免了一直泡在水中的窘境。 幸运星穿过空地再穿过池子,进到庙宇中避雨。吉他注意到随着接近空地,水位渐渐的变低了。 困扰犬群许久的大水在这几乎完全得到了宣泄,彷佛受到神灵的庇护,这一片空间虽然也垄罩在狂风暴雨中,但雨水却不似外头的道路那般壅塞堆积。 曾经庄严神圣的一对红se木门,上头绘着的一对门神已斑驳辩不清长相,两旁规格较小的侧门如今残破充满了虫蛀的痕迹。穿过破败的木门,犬群踏进了正殿,几处屋瓦早已脱落,雨水经过层层瓦砾的缓冲,落下的速度减缓後,不像瀑布,像栓不紧的水龙头,水滴沿着破洞落下滴在水坑中,发出富含节奏的滴答声。 不知道小灰狗经历了什麽,为何会一看到陌生的犬只就惊恐的拔腿就跑,白狗只是一边安抚着小狗一边仔细的观察牠。小狗似乎饿了,发现白狗没有威胁後用头顶着白狗的下巴,蹭着白狗的身t讨要食物。 狂乱的风不停晃动着并非严密合实的木窗,窗框和木窗间发磕磕碰碰的碰撞声。 不同於暴露在大风和大雨的室外,室内的桌椅至少被排的整整齐齐。椅子被倒过来叠在桌面上,桌子则按照地上地砖的线条依序排列。粉笔槽里,灰尘和粉笔灰不分你我的混和成一层y化的石灰块。窗台上的图书柜中已经没有 从教室的景象中,白狗看不出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存在於此的,只余无穷无尽的孤寂。 白狗直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为何一夕之间人类彷佛蒸发了一般,从这个世界中消失。时间,时间彷佛被压缩了。 在那里,世间的万物彷佛凝缩在一粒粒米粒大的光点中,一一在白狗面前展示自身的奥秘。似乎在梦境中,有一个娇蛮、多变,却又善解人意的jg灵,一步步的带领白狗探索星空的奥秘。 沉默屹立的城市就如同这间空荡的教室,外表乍看相同,却再也不会有孩童的欢笑,不会有讲师在讲堂上谆谆传授知识了。时间似乎起了偏差,以不同的速率作用在白狗和这座城市上。 神秘的小狗灰灰在一阵嬉闹後似乎放尽了t力,不知何时在白狗的身旁安静地睡着了,只发出细微规律的呼噜声。等到雨停,牠想带着这只小狗一起踏上旅程。不只是因为其身上可能的线索,也因为白狗不想某天在城市中看到一摊残骨和一个红se的项圈。 不知何时,在黑暗的教室里,跟随着风雨声而规律起伏的呼噜声,从一道变成了两道。 轮胎自庭院走入,嘴里叼着一只断了气的老母j。几丝血气飘入吉他的鼻腔中,刺激了无数灵敏的嗅觉神经,电流传导至大脑。当大脑回传的讯号到达唾腺,唾ye开始在吉他的嘴中分泌时,吉他才回忆起昨夜为了避雨而躲进庙堂中。 甚至当一头凶恶的黑犬对牠伸出爪牙时,也没有其他同伴愿意伸出援手。 一边撕扯着食物一边观察着四周,吉他才发现幸运星不知何时又失去了踪影,大概是在吉他还没醒前跟轮胎一起出外狩猎吧。小麦却有气无力的趴在庙门边,一点也不似平常活泼乱跳的模样。 小麦有气无力的翻滚着,偶尔会呕出一汪连呕吐物都称不上的清水。无论是吉他给的食物,还是幸运星专程为牠带回的猎物,牠都只是咬上几口就放在一旁无力下咽。 疾病的气味在庙堂中沉浮着,为了迁就生病的小麦,犬群没有返回巢x,而是暂且在这临时的居所住了下来。 少了白狗和小麦後,犬群的狩猎难度提高了许多,多次的失败迫使他们花更长的时间,往更远的地方进行狩猎。 未曾和人类一起造访此处,吉他并不明白人们排列那些木制或石制塑像的用意,更不知道人们会点起一柱柱清香,向袅袅上升的烟雾祈祷,寄托寻求平安喜乐的意念。 石像对於祈祷没有回应,甚至对於逐渐堆积的乱骨、毛皮、排遗也丝毫不以为意。它只是睁着一双宁静、深邃彷佛黑洞般沉静的眼眸,静静的观察着世间的变幻。 幸运星不时徘徊在小麦的身旁,用长吻轻触小麦的额头、双眼、鼻梁。这时轮胎总是趴卧在一旁,无声的注视着日渐消瘦的小麦。轮胎的眼神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在这小小的犬群中,轮胎无疑是年纪最大的犬只,岁月的沉淀积累出牠稳重的气质,面对同伴的衰弱,牠只是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然後选择相信同伴求生的意志。 一念至此,吉他推开了门上头的门闩,残破的大门历经岁月的痕迹早已变形,随着门闩脱落,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地晃了开来。外头的微风和些许yan光带着暖意和新鲜的空气一同流入庙中,感受到久违的yan光,小麦抬起头来轻轻的低鸣了几声。 这几天小麦的jg神渐渐的变好了,而那天的暴雨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转化成少有的生机,滋润了城市里的植物,生机则带来了更多的猎物,这几天吉他发现一些小型的食草动物活动的领地开始跨进了城市圈中,意味着犬群的食物来源变得更多,也可以在更近的地方捕捉到足够的猎物。 白狗有时会想起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同伴们。类刚消失的那时,城市里还徘徊着许多和牠一样带着项圈的犬只。那是一段黑暗的岁月,犬群们组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群t,在食物极端缺乏的城市中彼此争夺着地盘,狩猎着曾经一同被人类驯养的猫科动物-以及同样在这片水泥丛林中徘徊的其他同类。 在一场场生存的考验下,白狗是第一批将目光放到郊区猎场的犬只。广阔的平面空间和丰富的小型动物,对於初来乍到,在生态荒漠的城市中生活了数周甚至数月的犬群来说不啻於天堂。 能从那时活到现今的狗没有一只是简单的角se,白狗是如此,轮胎也是如此。当年牠们带着各自的族裔,游走在城市与郊野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和猎物展开一次次的摩擦。然而十数年过去了,曾经的夥伴有的败给了流浪生活中的意外和疾病,有的则在大限之期独自找一个其他同伴不知道的角落平静睡去。 yan光炙热,老狗带着白的发灰的一身毛发,身旁跟着一只同样带着一身灰白毛发的小狗,或许是第一次遇到可以信赖的同类吧,离开了校园後,戴着项圈的小狗自然而然的跟上了白狗。 彷佛这只小狗和牠一样四处流浪,碰巧来到了这座校园之中,碰巧与牠相遇,又彷佛这只小狗穿越了时光的隧道,直接从饱受人类呵护疼ai的过去,穿越到了人类消失,弱r0u强食的这片未来。 也许是年纪还太小,或者是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和其他犬只相处过,灰灰只是基於本能服从着白狗的指令,对於白狗的询问无法理解,乃至做出建设x的回应,甚至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或需求,只是懵懵懂懂的跟随着白狗。 自从白狗成为带领众犬的首领後,教导和照顾年轻同伴的职责就交给了族群中的其他犬只,对於那些理应刻划在本能中的传承,那些狩猎的技巧,那些和同伴相处的模式,如何将其引导出来,使懵懂的灰灰能和其他犬只正常相处,白狗只能尽其所能的去尝试。 「肚子饿了吗?」白狗停下脚步望着灰灰,用眼神发出无声的问句。 叹了一口气,白狗回想着脑海中建立的地图,思索着最有可能找到食物的地方。不知何时,烈日不再高悬於天空中央,垂落成一抹昏h的光线,从街道的尽头散落,在两犬的身後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记得服从我的指令,不然我可不保证能抓到猎物喔。」白狗看着跟上的灰狗,吠了两声道。 「记得看到猎物不要心急,要沉住气…」 两犬吠叫的声音随着逐渐落下的夕yan回荡在空荡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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