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传来的温度满是安抚意味,瞬间就让司年岁僵住了身子,她将裹了几圈的布条在细腰上系好,随后起身坐在一边,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废墟中唯一投入些许阳光的地方,“不为什么,感觉活着很痛苦。”女孩的侧脸依稀可以看出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目,这样的面部折叠度,已经能想象出未来的英气逼人,魏纤溪看出了她自然而然地向往暖阳,便道:“为什么会很痛苦?反正我们都快死了,和我说说,好吗?”格外温柔的嗓音总是能令人心软的,尤其这会儿还面临险境,带了点吊桥效应,司年岁看向魏纤溪,心头微动,“我们民族不允许与外族通婚,可是我父亲就是外族人,所以族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是恶兆,为了证明自己,他们出去创业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从小到大,我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白眼,那些我都不怕,因为我有外婆护着我。”说到这里顿了顿,大颗的泪珠骤然自眼眶滑落,“可是就连她也离开我了,我真的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司年岁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如呜咽的小兽,脆弱至极,她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满身柔软气息的女人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你的外婆一定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她的生命终止了,但她对你的爱从没离去。”任由带着盐分的泪水打湿伤口传来刺痛,魏纤溪低头看向埋在自己怀中只露出后脑勺的司年岁,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已经被压碎的巧克力,“给你,是甜的。”金色锡纸包装的巧克力已经变成了饼状,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只有这一颗,魏纤溪却主动拿出来给了自己。司年岁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抹着已经湿润一片的脸颊,“不用了,你吃吧。”就在说话时,魏纤溪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投喂巧克力时像是在给不听话的猫咪喂药,看着司年岁懵懵的眼神,狐狸眼顿时笑开,漾着得逞的笑意,“怎么样,甜吗?其实我觉得椰蓉味道的最好吃,但是这里只卖这个味道,应该也还可以吧?”早就饿急眼的人怎么可能抵抗被喂到嘴里的吃的,更何况这巧克力也算魏纤溪严选,味道确实不错,甜味代替了那股子盘旋在口腔的铁锈味,司年岁咀嚼了几下,却越发有些不解。“你自己还有吗?”小孩子的情绪还是很好懂的,看清了司年岁眼底的愧疚与受宠若惊,魏纤溪笑得轻松,目露心疼,“没有了,但是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这么多年应该吃了很多苦吧?”原本还只是细小的光晕在浅色的瞳孔下逐渐扩大,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想给予自己一些“甜”,司年岁忍住鼻腔处翻涌而上的酸涩,一时之间忍得有些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可是魏纤溪不忍的目光令厚厚的保护壳一寸寸龟裂开,司年岁从没有哭得这么惨过,却意外地发泄出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很是丢脸,她居然哭着哭着睡着了,再次醒来后看见的就是纯白的天花板,以及空气中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和魏纤溪说的一样,她们得救了。可是病房内的另外三个人是她听闻地震消息后匆忙赶来的父母,司年岁冷眼瞧着被他们带在身边、眸光明亮问她“姐姐没事吧”的小司云景,“你们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年岁!你知道你爸听说了地震以后有多心急吗?”“我不知道,让开。”冷漠的话语让司母的脸色越发难看,司父也拉住了司年岁的手臂,语气强硬,“身子都没好,要去哪?”“用不着你管。”哪怕会扯到伤口,但还是甩开了司父的手,司年岁一瘸一拐地去询问魏纤溪的下落,却得知她因为身份特殊,已经被转移到邻市的大医院去医治了,位置却出于隐私保护无法透露给自己。满是期待的内心被失落替换,道谢后想要离开,护士却叫住了司年岁,“等一下,你昏迷时一直抓着这个不肯放手,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摊开的手心上赫然是已经皱皱巴巴的巧克力包装锡纸,司年岁几乎是抢了过来,看着它又是落泪又是笑的。护士不明白她的反应,说了句要去查房就离开了。司年岁又一次将锡纸攥在手心,她转身往自己的病房走,还没走到就听到自己父亲愤怒的声音,“我就说了,这孩子压根儿就是个白眼狼,还不如不生她,一张嘴就气我!”而司母劝着,“年岁她还小,又这么多年不在我们身边,赌气很正常。”“她就不能考虑下我们做父母的难处吗?当年不带她走难道不也是怕她奔波吃苦吗?”“她长大就明白了,你消消气,我们这次是来带年岁回家的,不是来吵架的。”“我说带就带?这小兔崽子愿意吗?”他们说到这里,才九岁的司云景抓住了司父的手,神情焦急,“爸爸,你好好和姐姐说,姐姐会愿意的。”司母也点点头,“对啊老司,你别像个炮仗似的,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看,多么和谐融洽的一家三口,司年岁靠在门口,冷凝的目光在触及手心的锡纸时变得柔软,她有了决定,于是走进了病房,“不用劝我,我愿意离开。”闻言,母亲欣慰,妹妹惊喜,父亲也收敛了那一片怒色,司年岁却只是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直到可以站到魏纤溪身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