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并没有具体指出,自己在看到那些事情时用的其实一直都是第一视角。
而是简单地告诉男子,我梦见过那个叫做喻轻舟的人。可在我的印象中,喻轻舟应该有个关系十分亲近的师姐。
师姐待喻轻舟极好,虽然言辞多是玩笑,却在玩笑间不经意地流露出真心。
而喻轻舟也会认认真真地为师姐准备生辰礼物,更会因为女子的一颦一笑,一句若有似无的逗弄,而感觉胸中热意上涌,一颗心像是擂鼓般地震颤不已。
我刚开始说起这些时并不很流畅,总觉得跟一个梦里的人说起自己做的另一个梦,多少是有些古怪的。
可是后来,我说着说着渐渐就忘了当下的处境。
也许是回忆中师姐挥手告别时的神情,实在是让我感到心中难过。
我记起了更多的事情。
记起在那之前她似乎还问我说,如果她不再是她,不再是师父的徒弟,也不再是我的师姐……等到了那时,作为师弟的我是否还会像当时那样看她,为她送上每年的生辰礼。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师姐不再是师姐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想,如果有机会回到那个梦里,如果,我能够从那具身躯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一定会告诉她,就像师姐那时对喻轻舟说的那样。
——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师姐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一样的。
只可惜,我并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就算回去了,也不见得能够有机会把现在心里想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而喻轻舟呢……
那时的他犹豫着没有开口。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
但若是这喜帖上写着的喻轻舟就是我以为的那个人,那么他到头来终究还是辜负了师姐。
如果是那样的话,师姐呢?师姐现在又是在哪里?是生是死,是否还算安好?
——对了。
我脑中有灵光闪过,如果明天喻轻舟成婚,作为师姐的她应该会受邀来观礼……那样的话,我就很有可能会亲眼见到她了!
不是借喻轻舟的眼睛,而是用我自己的眼睛,堂堂正正地站在师姐的面前……就算她不认识我也没关系,就算她看不见我也没关系。
我是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如今的样子,是否如我记忆中一般地飒爽美好。
我强忍下心头的激动,试探着询问男子,能否把我一起带去明日的婚宴。
虽然此时此刻,我不知为何像是被困在了这个屋子当中,但我相信作为屋子的主人、同时也是拥有国师头衔的人,对方一定可以帮我。
一直安静聆听的男子却在此时抛出了一个问题,他说,为什么呢?
他直视着我所在的方向,目光仍如先时一般地温和沉静,里头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是啊,为什么?
我激动的心情随着男子的疑问冷却下来一些。不错,就算对方确实有帮忙,他又凭什么要帮我?
就算在我的眼中,他几乎就是兰公子的化身,可他毕竟不是本尊。
对这个人而言,我是什么?一个鬼魂?还是一个幻觉?
虽然,他似乎能够一眼看出我的来历,但说到底了我们也就是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
——他凭什么?
——我又凭什么?
“你好像误会了些什么?”男子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支起下巴,靠在面前的几案之上,随着他探出的身子,那墨一般的长发也便自然而然地垂落在他身侧的桌面,绵绵密密,扣人心弦。
与此同时,我也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拉扯着,来到了几案的另一边。
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侧的脸颊就被男子伸出的手轻轻捏住,随即看到面纱上方露出的那双漆黑瞳眸微微弯起,形成一个略带狡黠的弧度。
“呀,可真软啊。”
我这下是完全愣住了。
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惊讶于男子能够触碰到我这件事,还是对方竟然用和兰公子极为相似的嗓音说出了这般……这般多少有些轻佻的话语。
要是同样的动作还有话语放在黎宵的身上,就毫无违和感可言。
但是换了兰公子来做——不,就算仅仅只是一个和兰公子很有几分相似的人来做,也很让人觉得奇怪。
莫非,不仅是那个叫黎念的少年,就连眼前之人其实也是兰公子和黎宵的在我头脑中印象的结合体?
“不是哦。”男子笑笑,“本人可是和姓黎的家伙没有一点关系,嗯,严格来说,也不是一点关系没有,毕竟在我心里排名第二讨厌的就是黎这个姓氏了。”
讨厌……姓黎的?
我不确定男子所说的是不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如果是那样的话,刚刚离开的那个少年,不就是姓黎吗?
……既然讨厌,为什么要成为对方的臣民?还有,我也记得那个少年说过,是因为有国师在其中相助的缘故,他才能顺利成婚。
为自己讨厌的人牵线搭桥,助对方完成心愿,根本就讲不通啊。
“这个嘛——”男子笑容不变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更讨厌排名第一的喻字啊。”
“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