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网络段子逗他,问:“你相信光吗?”
语林学样,又到处去问别人:“你相信光吗?”
很多人给他网上的标准答案:“世界上没有奥特曼”。
只有新郎官蹲下来看着他说:“当然相信啊。”
然后招手叫了伴郎过来,让王怡给他讲一下最小作用量原理,宇宙其实就是由光子组成的。
王怡跟女方亲友打听:“有没有草稿纸?我画个图……”
丁之童觉得,语林大概再也没法直视奥特曼了。
她总算又看到了甘扬,穿着通身熨贴的tux,手里拿着带给她的捧花,是她见过最好的样子,只觉这一屋子的人里面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最出戏,只好表面上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姿态,假装镇定地应对,就想着怎么把这一天对付过去。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誓词还没有写好。
直到甘扬抱她出家门,两个人进了电梯。她穿的婚纱样子其实很简单,裙摆也不算大,但他还是不让别人跟着一起进来,对后面的人说:“站不下了站不下了,你们等旁边那个吧。”
电梯门合上,她这才发现他的手在抖,贴在她耳边说:“好紧张啊……”
丁之童松了口气,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小声地提议:“要不我们逃走吧?”
甘扬却很坚决地摇头,抱着她的手又箍得紧了一点,说:“你想也不要想,我还有话要对你讲呢。”
丁之童只觉得完蛋了,此人有备而来,可她的誓词还是没写好啊!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顺利,每一个环节都按照他们的要求简简单单地走下来了。
仪式在傍晚举行,丁之童总算在休息室里打好了一份草稿,只有几句口水词,颠三倒四地背了下来。可当她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向花亭,听到can-thelpfallinginlove的吉他曲响起,看到甘扬在站在那里望着她,然后突然侧过去脸去,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她也差点泪崩,暗暗希望化妆师听了宋明媚的建议,全都给她用了防水的眼妆。
那只是一首短短的歌,不长的一段路,她走到他面前,一双手握住他的手。
“丁之童,”他看着她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她点头,周围的音乐,灯光,宾客似乎一瞬就远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我们那么不同,互相也不太了解,”他继续说下去,脸上带着笑,眼眶却又微红,“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只会一遍遍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跑步。还好你不嫌弃,答应了我。从那时起,我们一起学着谈恋爱,学着迁就,学着过日子。我一直想告诉你,能够认识你,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的幸运。”
她也跟着他笑起来,眼眶微红。
“后来,我们分开了,是因为资本主义,也是因为我不够强大。”他自嘲,却又收了笑容,“那之后,我总是很怀念从前,希望能够回到过去。直到我重新遇到你,重新开始了解你,也试着审视自己一个人走过的这几年,才发现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却变得更加相像了。过去的一年当中,我们经历了考验,实现了从前的梦想,也圆满了曾经的诺言。今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多的事,但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和信念,我只希望能跟你一起跑下去,一直,一直跑下去。”
“甘扬,”丁之童回应,紧握着他的手,在休息室写的那些全都忘记了,她只是看着他把自己想到的话说出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是没有爱的,是你耐着性子把我从那个壳子里拉出来,教会我爱自己,被别人爱,也去爱别人。后来,我们分开过,也都做过许多错误的决定。但直到我重新遇到你,重新开始了解你,也试着审视自己一个人走过的这几年,才发现其实你一直没有离开过。虽然我们不在一起,却变得更加相像了……”
她照抄了他的词句,两人相视笑起来,却又一次泪光盈盈。
“过去的一年当中,”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经历了考验,实现了从前的梦想,也圆满了曾经的诺言。今后一定还会遇到更多的事,但我想告诉你,我会跟你一起跑下去,一直,一直跑下去。”
入夜,喜筵喧闹,直至宾客散去,他们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里。
“就这么结束了……”甘扬感叹,原本觉得会很尴尬的婚礼,真的过去了竟又有些留恋。
丁之童也有同感,却也是累了,靠在他肩上说:“终于可以回家了。”
甘扬问:“回谁那儿呢?”
“石头剪刀布吧?”她提议。
五秒钟决出胜负。
甘扬抱怨:“怎么老是你赢?!”
丁之童哈哈笑起来,说:“你不知道自己总是先出剪刀再出布吗?”
甘扬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唉不行,我早上碗还没洗……”说完站起来,一把抱了她走出去。
“有你这么赖皮的么?!”丁之童抗议,却又搂紧了他笑起来。
起初是真的好笑,这么多年了,这人怎么还这样呢?后来却又觉得欣慰,这么多年了,有些时候,他还是跟从前一样。
那一刻,她又想起了纽约地铁车厢里的牙买加人。如果时光机众筹成功,如果她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她想要回到2007年的伊萨卡,告诉从前的自己,勇敢地去爱吧。也想要回到2008年,对坐在地铁里的自己说,未来其实是很好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