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之童替甘扬惋惜,说:“你怎么就买东曼呢?快二十年的老楼盘了,体察民情啊?”
甘扬便也顺着她往下聊,说起自己最近几年的情况。
不出丁之童的所料,成了投资人的他过上了几个城市轮流飞的生活,每天不是忙于挣钱,就是琢磨下一步怎么挣钱,除此之外不太喜欢见人,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时间。身边经常来往的朋友只剩下了王怡和曾俊杰,而且就连这两个也都与工作有关。
留在中国的代工厂已经全面升级,从oem转型到了jdm和odm模式。工厂和王怡的实验室有合作,请他们做生物力学和机械力学方面的研发和测试。实验室在华理漕河泾校区,capital也在那附近的创业园里设了一个办公室,他每隔一阵就要过去一次。
而柳总仍旧保持着给儿子囤房子的爱好,觉得他在上海也应该有个自家的住处,各区看了一圈,问他喜欢青浦还是佘山?
甘扬不懂为什么都那么远?
柳总给他解释,说:“我看青浦那个楼盘附近有一所很好的学校,可以从幼儿园一路读到中学毕业,一个班最多二十个人,四年级的教室里还有玩具,每个学生都开开心心的……”
甘扬说他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催他结婚生孩子。
“佘山的呢?”他问柳总。
“佘山有座山,还有个人工湖。”柳总这回答得比较平淡,态度显而易见,想让他选青浦那个,然后就地结婚生孩子。
“那就佘山吧。”甘扬只当作听不懂,意思是别催了。
“哦……”柳总铩羽而归。
但等到下一个必须团聚的大节日,或者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要回小城,柳总又会提早发来照片,下面配上一句话:就算你觉得照片不好看也不代表本人不好看,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个子也跟你合适,可以回家看一眼再决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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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再跟上一句:妈妈着急啊。
丁之童这才听出来他的企图,转头看向舷窗外,轻轻笑起来。暮色正渐渐降临,天空暗下来,城市的繁灯亮起。飞机腾空,把这些都抛到了云层之下。
甘扬尴尬了一秒,倒也不怕她笑了,直接反问:“不都这样么?你爸妈不催啊?”
丁之童心里想,真会说话,一下子又跟她同病相怜起来。
“那怎么能一样呢?”她实话实说,“你是33岁的男性成功人士,我是虚岁36的白骨精,四舍五入就是四十岁了,不要说长辈不理解,有些年轻女孩子都觉得我这样的不正常,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每次提到这个,她都会想起姨妈。
自从上回丁言明打电话过去摊牌之后,姨妈还是没有放弃她,只觉得老丁这个人拎不清,后来又给她发来好几条微信,语重心长地劝她不要老背着从前的包袱!一定要走出阴影!拥抱新的生活!!
每句话后面都要加一个惊叹号,有时候是两个,看得丁之童心惊肉跳,却完全不想再多解释。也是奇怪,那边发来的明明是文字,却好像能听见语音,自动配上了姨妈的口气,噪得她偏头疼。这症状要是让前任秘书知道,估计又得说她快更年期了。
她以为这是个普世的社会问题,没想到甘扬却说:“那你就错了,我们那里的年龄歧视是很讲究男女平等的。男孩子出来相亲,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就算大学毕业也就二十一、二十二,我这个岁数,媒人很为难的。”
“但你有钱啊。”丁之童倒是不信了。
“嗯,”甘扬点头,“看在钱的份上,还有柳总的面子,今年回去过年,一天给我约了六场。”
丁之童目瞪口呆,又觉得好笑,问:“结果呢?”
“结果……”甘扬仰头轻轻笑起来,“我早上七点多收了封信,被拉去开电话会议,一个电话一直打到快中午,六场里面误了一半。下午总算去了第一家,那个女孩子大学都还没毕业,就是放寒假回来过个年,也不想谈,直接给了我她家的wi-fi密码,她打游戏,我加班。”
“人家怎么没看上你呢?”丁之童存心问。
甘扬回答:“好像是听见我打电话,白鞋,绿鞋,黑鞋,总是跟鞋过不去吧。”
丁之童乍没听懂。
甘扬给她解释:“whiteshoesfirm,greenshoesoption,最后那个是blackscholes。”
丁之童说:“这也没什么吧?你要不下次事先提好要求,跟你见面的必须读过金融。”
甘扬却纠正:“不是我嫌对方不知道期权定价模型,是对方嫌我无趣。”
“嗯,是挺无趣的,相亲搞得像面试一样。”丁之童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