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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灵芝与朱砂(1 / 1)

李怀璋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他踉跄前冲的动作慢得像在梦游,可那两记"铲击"却带出破空锐响。 悬壶济世十几年,攀悬崖,渡冰河,苦读圣贤药书; 遇良妻,结交好,宁身死,护家人; 风雨挡路,则同甘共苦,砥砺前行; 天下为敌,便斩了这天下! 李怀璋每走一步,气势便陡然增强一分。 汀兰只觉得丈夫身上剑气磅礴,似乎已经达到传说中的“天剑”。 那不是“铲击”,分明是两道剑气! 第一剑挥出,长虹贯日。 积云撕裂,天光如瀑倾泻,剑气所过之处的雪幕竟被蒸出七彩虹晕。 这一剑里凝着他采药时踏过的千丈悬崖,那些险些要命的深渊,最终都成了他脚下的路。 第二剑旋斩,新月凌空。 十丈内所有飘落的雪片瞬间凝成冰晶,每一粒冰屑都折射着剑光,宛如星河倒悬。 这一剑里藏着百草堂深夜捣药的叮咚声,那些被药碾磨碎的岁月,原来早把柔情锻成了锋芒。 药铲断,"天剑"成! 罗盘的十二时辰刻度炸成碎片。 周慕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月白长袍先是一点红,继而裂开十字形缺口。 他竟笑了,用最后力气转动罗盘残件: "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数..." 尸体倒在雪地上时,围观的追求者们还在发愣。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白虎城的卫队终于赶到。 可当领头的将领看清雪地里的情形时,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周慕汀的尸体正在融化,像蜡烛般渗入雪地; 而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穷郎中,此刻周身流转着剑气与金光,手中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剑,怀中孕妇的腹部更是明灭如星斗。 李当归猛地按住自己胸口。 老人讲述到这里时,他体内的"解厄"神力突然沸腾,仿佛在呼应父亲当年的奇迹。 花生大士的茶盏突然裂成两半,就像当年那柄断开的药铲。 "那晚之后,"老人声音沙哑,"白虎城多了个传说——百草堂里住着能斩天机的剑仙。" "剑仙..."宁芙的指尖无意识划过剑鞘,寒螭剑的霜纹被她按出几道凹痕。 这个毕生追求剑道极致的女子,此刻脑中轰鸣着前所未有的疑问——没有日复一日的挥剑十万次,没有寒暑不辍的冥想苦修,仅凭守护之心就能催生剑气? 这也是可以办到的吗? 那这人的意志得有多强大?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或许剑道的尽头,从来不是技巧,而是某种更炽热、更疯狂的东西。 宁芙的目光钉在李当归腰间那对剑上。 "辞故人"的秋水剑鞘正在晨光中泛着青芒,而"见新雪"的银白刃口隐约有流光游走——这两把神兵究竟是由寻常药铲所化,还是说,那药铲本就是神器... "啪嗒。" 静姝的泪水在案几上溅开。 黑发少女蜷在雀翎怀中,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雀翎灰白的瞳孔微微扩大,她的眼眶也有些通红。 她不知道那个被俱卢姑娘津津乐道的女子,后来还有过这样的故事。 最艰难的故事讲完了。 花生大士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讲述着后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就比较的美满了。 雪停那日,花生大士的朱笔悬在惩处名单上方久久未落。 墨汁滴在"周慕汀"三个字上,晕开如血。 "所有参与纵火者——"他声音不大,却让堂下跪着的豪绅们抖如筛糠,"罚没半数家产,充作百草堂重修之资。" 花生大士让所有的暴徒遭到了应有的惩罚,同时还表彰了见义勇为的百姓。 衙役拖着哭嚎的犯人们下去时,檐下的冰棱正巧断裂,像极了那夜药铲折断的声响。 西市的百姓却热闹得像过年。 卖豆腐的陈婆婆带头拆了自家门板:"李大夫给我娘治腿时,可没要过半分钱!" 王铁匠连夜打了三十六根铁锏,分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当重建百草堂的工具。 汀兰被安置在街尾的绣坊里。 七八个妇人轮番守着,不许她碰半点凉水。 最凶悍的刘婶甚至撵走了想来把脉的游医:"谁知道是不是那些杀千刀派来的!"她粗糙的手掌按在汀兰隆起的腹部,"娃娃动得好着哩!" 李怀璋瘸着腿穿梭在废墟里。 他的断骨还没好全,可每当捡起一块焦黑的药柜残片,眼睛就亮一分。 有人看见他把半截烧焦的当归揣进怀里——那是他救汀兰那日采的药。 重建的百草堂比原先大了一倍。 王铁匠用罚没的紫檀木做了新药柜,陈婆婆献出家传的织锦当门帘。 最神奇的是堂前悬起的那对剑——长若秋水,短似新雪,明明是金属却泛着草木清香。 "挂高点。"李怀璋踩着凳子指挥,"对,就在'百草堂'匾额下面。" 那匾是整条西市百姓凑钱打的。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金字用的是城主府赔罪的赎罪金,笔迹却模仿李怀璋当初歪歪扭扭的字体。 很快,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又是一个秋天,也是李怀璋和汀兰初遇的季节。 秋分那日,百草堂突然闭门谢客。 街坊们心照不宣地聚在院外,刘婶挎着早就备好的红鸡蛋,陈婆婆抱着虎头鞋。 当第一声婴儿啼哭穿透窗纸时,整条街爆发出欢呼。 "是个丫头!"接生婆满头大汗地报喜,"嗓门大得像她娘当年使剑的动静!" 李怀璋接过襁褓时,激动的都哭了。 汀兰虚弱地靠在床头,发梢还滴着汗,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就叫灵芝吧。"她手指抚过婴儿稀疏的胎发,"百草之首,能解百毒。" 三日后,百草堂摆了十桌"洗三宴"。 席面朴素却热闹:王铁匠抬来自酿的米酒,陈婆婆蒸了九层糕,连平日吝啬的茶商都贡献出珍藏的普洱。 孩子们抢着摸小灵芝的手,说沾沾"剑仙娃娃"的福气。 花生大士是踏着夕阳来的。 他特意换了身素色常服,带来的贺礼却让众人咋舌——一株栽在翡翠盆里的千年紫灵芝。 "这孩子..."他将玉盆放在堂前双剑下方,声音轻得只有夫妻俩能听见,"会继承你们最好的部分。" 李怀璋不懂这话的深意,只是憨笑着斟酒。 汀兰却望向剑与灵芝投在墙上的影子——那轮廓莫名像极了一个执剑的小人儿。 夜渐深时,喝醉的街坊开始唱起跑调的山歌。 花生大士悄悄离席,在门口回望——灯火通明的百草堂里,李怀璋正抱着女儿笨拙地摇晃,汀兰倚在他肩头打盹。 檐下那对新悬的铜铃在晚风中轻响,像是岁月温柔的叹息。 李当归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釉面上细小的裂纹让他想起大姐常说的那句话:"咱们百草堂的人啊,都是摔打过的药碾子——越磨越亮堂。"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其中分量。 若那场大雪夜里母亲腹中的光点稍弱半分,若父亲挥出的剑气偏差一寸...这世上就不会有叉腰站在药柜前,把黄连称得精准无比的李灵芝。 他想起大姐捏着他耳朵往药房拽的力道,想起她熬夜给他缝补衣服时灯下的侧脸,更想起自己高烧不退时,那双替他擦汗的、带着香气的手。 他不敢想象没有大姐的日子。 他好想现在就回百草堂,好好的抱一抱她,对她说一句“辛苦了”。 "第三年杏花开的时节——"花生大士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白眉随着笑意扬起,"你们猜怎么着?百草堂的房梁又被踩塌了!" 这次不是仇家,而是挤在屋顶看热闹的街坊。 汀兰的阵痛从清晨开始,到晌午时分,整条西市的人都听见她中气十足的骂声:"李怀璋!再敢让我生第三个,老娘用骨剑给你阉了!" "朱砂那丫头..."老人模仿婴儿啼哭的样子鼓起腮帮,"嗓门比她姐姐还亮三分!" 李当归眼前浮现出二姐的模样——永远哼着跑调小曲捣药的姑娘,打翻药罐后会偷偷用零花钱补上,总爱给苦药里加一勺蜂蜜的傻丫头。 "接生婆说没见过这么活泼的新生儿。"花生大士手舞足蹈地比划,"小脚丫蹬得襁褓都散开,活像条离水的锦鲤!" 静姝"咯咯"笑起来,黑发随着动作轻颤。 她想起李朱砂给自己编花环时笨拙的手法,想起她偷偷往宁芙剑鞘里塞桂花糖的傻气。 "名字是汀兰起的。"花生大士捋着胡须,"说这丫头掌心有颗朱砂痣,红得像她爹当年挨打时溅在雪地上的血。" 宁芙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李朱砂的场景——那姑娘居然敢用沾满药汁的手摸她的寒螭剑,还笑嘻嘻地说"将军的剑缺了点甜味"。 "宴席又摆了整整三天!"老人拍着膝盖,"陈婆婆熬的红蛋染红了半条河,王铁匠醉得抱着紫灵芝哭诉打铁四十载不如抱孙香..." 雀翎灰白的瞳孔里泛着温柔的金芒。 她想起李朱砂是如何接纳自己这个异族人的——那丫头不问过往,不管身份,只是高高兴兴地塞给她一枚绣着歪扭梅花的香囊:"这样你就是我们家的人啦!" 窗外的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在众人脸上。 李当归突然很想知道——当年父亲抱着二姐时,是否也像现在这样,觉得世间所有风雪都值得。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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