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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双鬼拍门(1 / 1)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来福客栈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兄!李兄何在?!" 李当归推开门,就见柳春生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儒衫下摆沾满露水,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柳兄?你这是......" "我听闻昨日醉月楼来闹事!"柳春生一把抓住李当归的手臂,满脸焦急,"可有伤到人?阿萝姑娘她们......" 李当归心中一暖,将他引入客栈,简单说了昨日之事。 "五百两?!"柳春生听完,当即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他袖袍一甩,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李兄莫忧,这笔银子我......" "柳兄且慢。"李当归按住他的手,摇头笑道,"银子的事,我另有打算。" 柳春生一怔:"那李兄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他挺直腰板,义正辞严,"为朋友两肋插刀,乃君子之义!只要不辱我君子之道,只要不违背圣贤之道——" "我要你今晚去逛青楼。" "——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啊?!" 柳春生的慷慨陈词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活像只被雷劈中的鹌鹑。 "醉月楼。"李当归补充道,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柳春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李、李兄莫要说笑!子曰'非礼勿视',我柳春生堂堂......" "不要你真逛。"李当归压低声音,"只要你......" 窗外的晨光斜照进来,将柳春生变幻莫测的脸色映得精彩纷呈。 他手中的折扇"啪嗒"掉在地上,而躲在帘子后偷听的雀翎,已经笑得肩膀直抖。 暮色渐沉,醉月楼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将整条街映得暧昧昏红。 柳春生站在楼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抖开手中洒金折扇。 此刻的他锦衣玉带,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连发髻都换了鎏金冠——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哪还有半点酸秀才的模样。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呐~"老鸨子眼尖,扭着腰就贴了上来,金牙在灯下闪闪发亮,"第一次来我们醉月楼?" 柳春生强忍不适,故意抬高下巴:"听闻醉月楼的姑娘才貌双全,本公子特来见识。"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抛过去,"要楼上临窗的雅间。" "哎哟!公子好眼光!"老鸨子接住银子咬了一口,顿时眉开眼笑,"小荷!杏儿!快引贵客上'揽月阁'!" 穿过脂粉浓重的厅堂时,柳春生后背已经湿透。 他死死攥着折扇,默背“礼书”定神。 直到进了雅间关上门,才虚脱般瘫在椅子上,扯开衣领大口喘气。 "公子久等啦~" 珠帘"哗啦"一声脆响,两名女子裹着香风摇曳而入。 左边那个唤作小荷的,身段似三月柳枝般柔软,一袭水红色薄纱裙裾只堪堪遮到大腿,走动时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发间簪着的鎏金步摇随着步伐轻晃,在烛光下映得眼角那颗泪痣愈发妖娆。 右边那位唤作青杏的更是大胆,葱绿色抹胸束得极低,露出大片雪脯上未消的胭脂印子。 她腰间系着的银铃随着腰肢摆动叮当作响,腕间金镯碰撞间,隐约可见几道未愈的掐痕。 "公子久等啦~"小荷的嗓音甜得发腻,涂着蔻丹的纤指已搭上柳春生的肩头。 青杏更是直接偎进他怀里,带着脂粉香的发丝拂过书生紧绷的下颌:"郎君...人家好想你..." "我、我热!"柳春生弹簧般跳起来,差点撞翻茶几,"男女授受不亲!“礼书”有云..."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突然掩唇轻笑。 这个公子哥可会玩,原来是要扮演“欲擒故纵”。 左边那个指尖点在柳春生肩上:"奴家小荷,最会...解书生的闷呢~" 右边那个竟掏出手帕拭泪:"柳郎好狠的心...当年杏花树下说好娶我过门..." "胡说!我何时——"柳春生突然瞪大眼睛。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那人一身粗布短打,头戴破旧毡帽,嘴角粘着两撇歪歪斜斜的假胡子,乍看像个市井混混。 可柳春生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眸。 "铃、铃儿姑娘?!"他腾地站起身,茶盏被袖子带翻,茶水泼了一桌。 原来,铃儿刚才正飞檐走壁时,恰巧撞见柳春生进了醉月楼。 铃儿脚下一滑,差点从屋檐上栽下去。 她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柳春生,只是此刻的他锦衣华服,活像个纨绔子弟,哪还有半点书呆子气? "怎么可能......"铃儿咬唇,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恼意。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伪装——一顶破毡帽、两撇假胡子,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扮成个市井混混的模样。 老鸨子见又来个客人,笑眯眯地迎上来。 铃儿粗着嗓子,随手抛出一锭银子:"随便转转,别来烦我!"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老鸨子接住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您随意!随意!" 于是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好啊柳春生!"铃儿的胡子都被气歪了,她一把扯下假胡子,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我当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她指着那两个衣衫单薄的姑娘,眼圈发红,"你居然在这种地方......" 柳春生急得直摆手:"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铃儿冷笑,"亲眼所见还有假?" 她突然从腰间摸出个荷包砸过去——正是柳春生之前送她的,"还给你!伪君子!" 荷包里的铜钱哗啦啦洒了一地。 柳春生伸手想拦,却被叫小荷的姑娘拽住胳膊:"公子~这位是......" "你们!"铃儿一脚踹翻凳子,转身就走。 临到门口又回头,咬着牙道:"算我看错人了!" 柳春生抬脚要追,另一个姑娘却突然贴上来耳语:"公子,别走啊~。" 他浑身一僵。 透过纱窗,他隐约能看见李当归倒挂在屋檐下的黑影。 计划不能败露...... "铃儿!"他最终只冲着空荡荡的走廊喊了一声,拳头攥得咯咯响。 走廊拐角,铃儿把脸埋在掌心里。 她没看见柳春生痛苦的眼神,更没看见窗外的李当归和雀翎。 “公子,咱们继续——” 红烛摇曳,小荷正要将纤纤玉手搭在柳春生肩上,忽然眼角瞥见窗外一抹刺目的红影闪过。 "呀!"她猛地缩回手,打翻了案上的酒盏。 "怎么了?"杏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外只有黑沉沉的夜色。 小荷脸色煞白,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刚才有个穿红嫁衣的......"话音未落,屋内的三盏红烛同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雅间。 "怎么回事?"柳春生的声音在发抖——这次倒不是装的。 忽然,他袖中的手被用力捏了一下,是杏儿在示意他噤声。 两点幽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中亮起,渐渐映照出一对身影。 白衣书生面色青灰,脖颈上缠着一段泛黄的白绫,正搂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 新娘的红盖头下不断滴落暗红液体,在木地板上溅出朵朵血梅。 "翠娘......"书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井底传来,"你说过......中秋月圆时......与我拜堂......" 新娘的盖头无风自动,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周郎......是醉月楼的老鸨......用迷药绑了我......"她突然伸出森森白骨指向小荷,"就像绑她们一样......" 两只鬼影同时向前飘来,腐朽的婚服散发出墓土的腥气:"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长相厮守......" "鬼啊——!!!" 小荷和杏儿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两人踉跄着撞开房门,发疯似的冲向楼梯。 整个醉月楼的灯火随之剧烈晃动,各间雅室陆续传来杯盘砸碎的声响。 柳春生呆立在原地,看着"新娘"掀开盖头——竟是雀翎叼着根染红的布条冲他眨眼。 而窗外,李当归正把最后一撮磷粉撒向通风口。 "鬼!有鬼啊!" 两个姑娘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发髻散乱,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斑驳。 其中穿红衫的小荷瘫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攥着老鸨子的裙角,指尖都泛了白。 "作死的小蹄子!"老鸨子甩手就是一记耳光,"胡吣什么?惊了贵客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真、真的......"杏儿牙齿打颤,指着二楼那间熄了灯的雅阁,"有穿红衣的女鬼......" 楼下的丝竹声戛然而止。 醉醺醺的客人们从姑娘怀里抬起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楼梯口。 有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商人突然大笑:"准是这俩丫头伺候不好,编瞎话......" 老鸨子狠狠剜了姑娘们一眼,提着裙摆往楼上冲。 檀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腰间那串钥匙叮当作响。 雅间的门虚掩着,一缕阴风从门缝里钻出来,吹得老鸨子后颈发凉。 她咽了口唾沫,从袖中摸出火折子。 "柳公子?"她强撑着嗓子唤道,声音却像被掐住了脖子,"老身给您送新茶来......" 火苗"噗"地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屋内晕开。 老鸨子刚迈过门槛,绣花鞋就踩到一滩黏腻的液体。 油灯照亮了地上的"尸体"。 柳春生仰面躺着,锦袍浸在暗红的血泊里。 他的眼睛、嘴角、鼻孔、都在渗血。 "啊——!!" 老鸨子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楼下顿时乱作一团,酒杯砸碎的声音、姑娘们的哭喊声、桌椅翻倒的巨响混作一团。 几个胆大的客人冲上楼,却在看到雅间景象的瞬间面如土色。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刚才......刚才我明明看见窗上有两个人影......"一个穿绸衫的商人哆嗦着后退,"一红一白,就飘在那公子身后......" "是索命鬼!"一个刚才一直在二楼的姑娘突然尖叫,"那女鬼说'还我命来'!她穿着嫁衣!" 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轰然往楼下逃去。 有人被挤得从楼梯滚落,有人直接跳窗逃走,还有个醉汉瘫在原地尿湿了裤子。 "报官!快去报官!"老鸨子瘫在血泊里嘶喊,镶金的指甲掐进地板缝隙。 而在醉月楼最高的飞檐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悄然隐入夜色。 夜风吹起红衣女子的面纱,露出雀翎带着笑意的嘴角。 官靴踏过醉月楼的门槛,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首的捕快身形挺拔,腰间配着一柄制式长刀,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冷峻的侧脸。 "让开!官府办案!" 人群被粗暴地分开,几个衙役抬着担架跟在后头。 老鸨子瘫坐在楼梯口,脸上的脂粉早已被冷汗冲花,见官差来了,连滚带爬地扑上去:"大人!大人明鉴啊!我们醉月楼向来本分经营,这、这定是有人栽赃——" "闭嘴。"那捕快冷声打断,声音低沉却莫名带着几分锐气。 他大步上楼,推开雅间的门,屋内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气。 柳春生的"尸体"静静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胸口上五道划痕触目惊心。 捕快蹲下身,手指在脖颈处一探,又翻看了"伤口",随后起身,声音洪亮:"人已经死了。" 楼下一片哗然。 "是谁最后见到死者的?"捕快环视四周,目光如刀。 小荷和杏儿被推了出来,两人抖如筛糠,跪在地上哭诉:"大人明鉴!是、是那对鬼夫妻索命来了!那女鬼穿着嫁衣,男鬼一身白衣,说、说要在醉月楼长相厮守......" "荒谬!"捕快厉声喝道,"世上哪来的鬼?" "真的!千真万确!"小荷尖声叫道,"那女鬼说......说老鸨子逼良为娼,害她悬梁自尽,如今化作厉鬼来报仇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捕快沉默片刻,突然转向老鸨子:"她们说的,可是实情?" 老鸨子面如土色:"冤枉啊大人!我醉月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哪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捕快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何死者胸口的伤痕,像是被女子指甲所伤?"他猛地掀开柳春生的衣襟,露出那五个血窟窿,"这分明是冤魂索命的痕迹!" 老鸨子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抬走。"捕快一挥手,衙役们立刻上前将"尸体"搬上担架。 他最后扫了一眼醉月楼,声音冰冷:"此事官府会彻查。若真如鬼魂所言......"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这醉月楼,怕是开到头了。" 当夜,玉罗城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醉月楼闹鬼了!" "是一对苦命鸳鸯!那姑娘被逼着接客,上吊死了,如今带着情郎回来报仇呢!" "我早说那老鸨子不是好东西!去年春花巷的小翠不就是被她活活打死的?" 谣言如野火般蔓延。 第二天清晨,醉月楼大门紧闭,门上不知被谁泼了狗血,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几个龟公蹲在门口,愁眉苦脸地抽着旱烟。 而在城西的义庄里,"尸体"柳春生正啃着李当归带来的烧鸡。 "宁大侠演得可真像!"他含糊不清地笑道,"那声'荒谬',差点把我笑活过来!" 宁芙——或者说,那位"捕快"——摘下帽子,长发如瀑倾泻而下。 她冷冷地瞥了柳春生一眼:"再笑,我就让你真死一回。"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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