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云苓(1 / 1)

宁芙的剑鞘扫翻了案几,羊皮地图与令箭散落一地。 寒螭剑在她手中嗡鸣,剑身上的冰纹已蔓延至手腕,像无数道裂痕。 "找!再去找!"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把枯骨林每一寸土都翻过来!" 跪在地上的斥候队长额角渗血——那是被飞溅的冰碴划破的。 他不敢擦,只是颤声汇报:"北面雪地里...确实有李校尉的脚印...但到了悬崖边就..." "就什么?" "就...消失了。" 营帐突然结起一层白霜。 宁芙的剑尖抵在斥候喉头,却在刺破皮肤的瞬间停住。 她看见对方战甲缝隙里卡着的金线——正是李当归剑穗上那种冰蚕丝。 "滚出去。" 当最后一名士兵退出营帐,宁芙终于踉跄了一步。 寒螭剑"当啷"坠地,剑格上那个小小的结沾了尘土——这是李当归昨夜偷偷换上的新剑穗。 帐外传来银铃轻响。 白泽掀帘而入时,带进的风雪在空中凝成卦象,是个破碎的"离"卦。 "他在哪?"宁芙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 白泽的竹简悬浮在两人之间,简上浮现出李当归的虚影——灰眸少年正行走在冰桥上,身后是紫金关,前方却是模糊的俱卢族祭坛。 "双鸟离分..."银发军师的指尖拂过竹简,李当归的影像突然变成两只背对飞行的青鸟,"必有重逢之日。" 宁芙的剑纹突然暴起,冰晶如荆棘爬满半张脸:"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拦住他!" 案几上的茶盏炸裂。 冻结的茶水在空中凝成李当归临走前最后的动作——他将剑埋在了她帐外的老槐树下,还轻轻拍了拍土。 白泽的袖中滑出三枚铜钱,排成一线落在茶渍里:"他选了最难的路。" 最中间那枚铜钱突然立起旋转,露出背面的"仁"字。 宁芙的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她的质问突然哽住。 帐外传来士兵的惊呼,北面天空竟同时出现日月并悬的奇观。 日光与月光交汇处,隐约有灰羽青鸟的虚影掠过。 白泽的竹简突然焚毁。 灰烬飘向北方,组成八个燃烧的大字: "杀劫易渡,心劫难消" 宁芙的剑穗无风自动。 她沉默地捡起寒螭剑,发现剑格下的暗槽里,不知何时被塞了张字条。 展开是李当归歪歪扭扭的字迹: "将军,我去找让两边都不死人的法子。" 一滴水珠砸在"不"字上,晕开了墨迹。 宁芙狠狠抹了把脸,却摸到满手冰渣——寒螭剑纹不知何时已爬满她的脸颊。 "备马。"她掀开帐帘,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硬,"我要亲自巡北崖。" 白泽望着她挺直的背影,银发间的缎带突然断裂。 那条绣着卦象的缎带飘落火盆,烧出的烟竟凝成李当归在敌营的画面——灰眸少年正被推入冰牢,而暗处有双和阿朵一模一样的灰眼睛在注视着他。 冰牢的墙壁上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寒霜,李当归蜷缩在角落,眉心的雪花烙印泛着幽蓝色的微光。 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气都像刀刃般刮过肺叶,可奇怪的是,他的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说法大师讲经时曾说……"他喃喃自语,呵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眉心烙印突然刺痛,一股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涌入—— 李当归的灰色眼眸微微发亮。 他想起百草堂里,李灵芝熬药时专注的侧脸,想起李朱砂教孩童辨认草药时温柔的声音。 这些平凡的温暖,在俱卢族的冰天雪地里,是否也曾经存在过? "宁芙将军的剑,守护的不该只有一边……" 记忆中的寒螭剑纹在她脸颊蔓延的模样浮现心头。 那种冰冷之下,是否也藏着和他此刻同样的痛苦与迷茫? 白泽的竹简、青鸢的剑穗、毕方没心没肺的笑声、阿朵的那句“对不起”……这些画面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面前清冷无比的冰牢。 "我不后悔。" 李当归突然站起身,掌心贴在冰墙上。 眉心的雪花烙印蓝光大盛,与体内菩提子的金芒交织。 "这就是我的路。" 他闭上眼睛,任由两种力量在体内流转。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说法"大师在远处对他微笑,白泽的竹简在空中写下"因果自渡",而宁芙的寒螭剑终于斩开了那层一直隔在他们之间的冰壁。 三日后。 冰牢的铁栅栏升起时,李当归眉心的雪花烙印已经变成了淡金色。 他踉跄着走出来,发现三十六子如同人墙般围在两侧,他们的骨刃虽已入鞘,但眼中的敌意比冰牢的寒气更刺骨。 "南方人,报上你的真名。"第三十六子"碎骨"的指甲已经掐进他肩膀,在旧伤处碾出血痕。 "当归。"他声音沙哑却清晰,"我就叫这个。"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骨刃出鞘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最暴躁的第七子"断流"已经将刀尖抵在他喉结上:"找死!这分明是南方药——" "好名字。" 大祭司的玄冰杖轻轻点地,三十六子顿时僵在原地。 老妪脸上的青铜面具微微转动,右眼的空洞正对着李当归眉心发光的烙印:"当归者,当返本心..." 祭坛后的兽皮帘子突然掀起。 一个女人捧着一盏冰灯走来,李当归发现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像极了阿朵。 灯芯竟是节正在燃烧的当归根须,药香混着松脂味弥漫开来。 "三十年前..."大祭司的金属触须突然刺入冰灯火焰,"先知用左眼换来的预言里,就提到过这种金色火焰。" "从今日起。"大祭司的触须突然缠住李当归手腕,在上面烙下与眉心相同的雪花纹,"你与我们一同生活。" 三十六子中传来压抑的惊呼。 李当归被推着走向营地深处时,余光瞥见那与阿朵相像的女人,只见那女人灰色的眼眸也正在看他。 木门被推开时,晨光漏进潮湿的屋内。 李当归眯起灰眸,看见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料中的三十六子,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子——正是之前那和阿朵很像的女人。 她束着俱卢族雨师特有的银灰色长发,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手腕上缠着与阿朵同款的骨铃。 "我叫云苓。"她的声音比大祭司年轻许多,却同样带着冰碴相撞般的冷意,"先代雨师的关门弟子。" 她扔来一件灰麻布袍,上面用暗线绣着当归纹样——针脚竟与李朱砂的手法有几分相似。 李当归刚换好衣服,就被她拽着穿过营地。 "看清楚了。"云苓突然掀开一处帐篷,腐臭味扑面而来,"这才是真正的俱卢族。" 帐篷里挤着二十多个面黄肌瘦的族人,有个老人正在用骨片刮孩子手臂上的冻疮。 最里侧的草堆上,躺着个呼吸微弱的妇人,她的嘴唇已经呈现诡异的青紫色——和当初西城百姓中蜈蚣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寒渊的毒气。"云苓冷笑,"大祭司说这是天罚。" 李当归的灰眸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妇人枕边放着半块胡麻饼——正是白虎城最常见的干粮。 "让我试试。"他掏出贴身藏着的药囊,里面还有几颗百草堂的"避瘴丸"。 帐篷里顿时骚动起来。 一个独臂老者抄起骨刀:"滚出去!南方人的毒药——" "他要是想下毒。"云苓突然挡在李当归身前,"昨晚在祭坛就能毒死大半三十六子。" 李当归碾碎药丸,混着雪水喂进妇人口中。 当他把剩下的药粉敷在孩子们冻疮上时,有个小女孩突然抓住他的手指:"你的手...好暖和。" 这是俱卢族人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李当归发现孩子的掌心皲裂无比,似乎经常被冻伤。 药效发作得很快。 妇人咳出几口黑血后,居然睁开了眼睛。 她混沌的目光落在李当归灰眸上,突然用沙哑的声音唱起古老的族歌: "当归花开时...冰河也会流泪..." 帐篷突然安静下来。 云苓的骨铃无风自动,她盯着李当归的眼神变得复杂:"这是先代雨师编的童谣。" 正午时分,李当归已经诊治了十七个族人。 他用冰髓做针,挑破孩子脚底的寒毒水泡;拆开自己的棉衣内衬,取出李灵芝缝在里面的药粉包;甚至教独臂老人用雪见草汁缓解关节痛——就像在百草堂常做的那样。 "你真是预言之子吗?"一个小男孩怯生生递来块冰,里面冻着朵小小的雪灵芝。 李当归正要回答,营地突然响起刺耳的骨笛声。 云苓脸色骤变,一把将他推进药柜后面:"别出声!是'血祭'巡查队!" 透过缝隙,他看见三个戴着水晶面具的武士挨个帐篷搜查。 他们腰间的琉璃瓶里,装着某种蠕动的黑色液体——正是寒渊的毒髓! "听说大祭司收留了南方人?"为首的武士一脚踢翻药罐,"不知道他的血...能不能让寒渊满意?" 躲在角落的小女孩突然发抖。 眼看她要哭出声,李当归毫不犹豫地推开药柜—— "我在这。" 武士们的水晶面具同时转向他。 "原来是你。"武士的骨刀突然燃起黑焰,"先知说过...预言之子的心头血最滋补寒渊..." 云苓的骨铃突然炸裂。 无数冰针从碎片中迸射,暂时逼退了武士。 "跑!"她拽起李当归冲向营地深处,"去祭坛!"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白虎劫:十神录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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