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圈搭了许多绿灵草。
好似盎然的初春被唤醒,凝聚绽放在小小的花束之中。
很漂亮,但姜晚笙没明白它的用途,她转头?看向祁琛:“花是用来干嘛的?”
祁琛垂眼盯着她,黑眸沉沉,透不出情绪。
几秒后,他?伸出掌心,牵住姜晚笙那只没捧着花的手。
说,“走吧。”
去哪里?
姜晚笙眼睫轻微颤了颤,而后很自然地回牵他?,手?心和手?心的温热瞬间交融在一块。
她没问任何问题,只是乖顺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草地深处走。
推开一个爬满蔷薇的栅栏,来到正对着湖水的小山坡上。
这?里的绿意更?加蓬勃,视野也很好,但并没有栽种其余植物与花朵。
只有两块紧紧相挨的石碑。
灰褐色,表面纹理简单,没有刻任何的文字。
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但在这?样宽旷澄澈的空地上,这?两块空白的石碑宛如无名的主人。它们庄严、肃穆,却又是那样的亲切。
隐隐约约透出很淡的熟悉感。
姜晚笙因为这?股熟悉感,突然觉得心头?泛上些许酥麻,她看向祁琛,迟疑不知该不该问。
祁琛正好也在低头?看她,两双眼眸就此对视。
他?似是读懂她的疑惑,帮她解答:“是墓碑。”
话音落下,姜晚笙身形僵愣,她突然意识到这?两座没刻文字的石碑的真正主人——
是祁琛的父母。
之前他?们的墓碑一直安葬在安城,祁琛住在姜家的那些年,每年他?都会回去祭奠一次。
姜晚笙曾经提过很多次,要?陪着他?一起,但祁琛从没答应过。总说,等她长大再说这?件事。
后来他?们谈恋爱,姜晚笙又提出想和他?一块去祭奠。
那次,祁琛没再拒绝,他?好像亲手?松懈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但没等到约定实现,他?们就已然分?手?。
所以,这?还是姜晚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望祁琛的父母。
在他?们遇到彼此的第十五年。
也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五年。
姜晚笙定在原地没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大脑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不知所措时,她稍微侧颜。
看见祁琛立在轻风中,目光很淡地看向墓碑。他?脸上的神情平和冷然,是无法看清的情绪。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少年,他?愈发沉稳、临危不崩、冷若冰霜,在名利场上甚至可以只手?遮天?。
这?并不轻松,一路以来,他?经历了太多。
用很多,换了很多。
从小相伴着长大,姜晚笙最清楚他?的得失,也很轻易且清晰地看到他?周身围绕的那圈孤独与落寞。
只有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看见自己那些不堪过去时,才能显露出的心绪。
姜晚笙喉咙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她顺着微风的窸窣声,悄悄咽下一点苦楚。
下一刻,风声也将祁琛的嗓音,轻柔地携至她的耳边。
她听到他?说:
——“爸妈,她来了。”
姜晚笙快速地眨了眨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心底那股酥麻已经爬满四肢百骸。
涩然地吸了下鼻尖,花香扑在嗅觉,她忽然了然刚才老人递来的那束花的用途。
姜晚笙没犹豫,走上前,蹲下身,将蕴含新?生?的鲜花轻轻放在墓碑前方。
视线落在虚空中。
她用几不可察的声线低语道?:“叔叔阿姨,我是姜晚笙。祁琛他?……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她的指尖滑过花瓣,余光也随之看向旁边。发现墓碑边侧放满了花束,和她刚刚手?上拿的那捧样式一模一样,只是被特意做成了干花,似乎是为了保存更?久。
加上最新?的这?束,一共五束,纸袋最外侧都别着一张白色卡片。
骄阳明朗,盛夏热烈。
姜晚笙得以看清卡片上的落笔,张张写着:
[姜可可送上,以家属的名义。]
姜晚笙眼眸凝定,她盯着卡片,画面逐渐失焦。
字迹随性?,遒劲有力。
她认得出,那是祁琛的笔迹。
……
从小径返回到车上的那段路,两人不约而同陷入安静。
姜晚笙主动牵紧祁琛的手?,她边走边垂眼盯着地上的蒲公英,心不在焉。
差点走进水坑里,祁琛扯着她的手?腕才没有湿了鞋袜。他?看出她的不对劲,开口问:“怎么了?”
姜晚笙回神,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目光透出些许恍惚,半晌后才说出一句欲盖弥彰的:“没事。”
祁琛低头?看她,没说话。
有时候一些沉默能够让人想清楚许多事。
姜晚笙忽然间不想再装无事发生?,昨晚的吻是真实的,刚才的花束是真实的,此时此刻手?心里他?的温度更?是真切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