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不耐的声线里混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脏了。”
不知指的是这张被踩在脚底的名片,还是这张名片的主人。
说完。
祁琛没再给
他半个眼神,理理衣袖离开。
一群人簇拥着跟在身后,气场太强,过路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姜晚笙表情还是茫然的,刚才所有的事都发生得太快,她目光盯着祁琛的背影,耳侧不受控制地反复循环他刚才说的几句简短的话。
似乎这样才能确认,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视线渐渐摇晃,男人的身形即将要淡出眼眸里。
阮浠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一脸的不可思议,半张着嘴:“晚晚,我没看错吧……”
“刚才那个人是祁琛,对吧……”
从小一起长大,阮浠最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停顿几秒,她后知后觉关切道,“你还好吧——”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姜晚笙迟钝地转过头看她:“你也看到了?”
所以,是真的。
她是真的遇到祁琛了。
他认出自己了吗?他还恨自己吗?或者说,他还记得她这个人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个个弹上来,缠在一起理不清,姜晚笙肩膀微微往下塌陷,也突然意识到,他和她似乎一句话都没说上。
如今两人之间隔得身份与距离早已没办法忽略,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
她将行李丢给阮浠,怔然无措地追寻祁琛的身影。
-
再看到他,是在地下停车场。
几辆黑色轿车依次停靠。
黑色劳斯莱斯被护在正中间,在玻璃门出口的位置,总裁特助何喻身子稍弯,正欲把后排车门关上。
刚想使力,一只皮肤白皙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把手。
何喻转头看见是姜晚笙。
他神色微顿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侧等待。
虚罩的透明空间里,只剩下他和她。
“有事?”祁琛坐在后排,长腿随意地敞着,掀开眼皮看她。
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惊讶。
“我……”姜晚笙只知道混沌拦下车不让他离开,却也一时没厘清要说什么。
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她问,“你还,认得我吗?”
气流有几秒的定格。
祁琛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垂下眼慢条斯理解开衬衫袖口。
“姜小姐,你很会说笑。”
三字称呼,彼此之间的隔阂与陌生被无限强调。
姜晚笙目光凝滞。
无感状态在刹那间消失,巨大的酸涩涌上心头,她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蜷紧。
指腹缓缓挪动,摸到几道凸起的疤痕。
手腕处细细密密地发痒。
那是一道多年前留下的伤口。
因为走路不小心摔倒,姜晚笙手心撑在石子路上,正好手腕被角落的钉子划伤,接近五厘米的创口,缝了整整七针。
拆线后没有意外地增生,疤痕很丑,原先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兀然出现两道瘢迹。
爱美的年纪,没办法忍受任何丑陋的存在。
姜晚笙为此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大哭,一连几天,谁劝都没用。
恰逢两个大人出差在外地,家里阿姨看着孩子长大的,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办才好。
祁琛忽而从封闭集训班赶回来,知道后没说什么。
他直接把门撞开,半蹲在床边,在姜晚笙满目愣怔的神情里——
拿刀在自己左手腕同样的位置,划出一道伤口。
极其靠近大动脉,鲜红的血液洇洇往外冒,血腥味浓烈,宣告着某种疯狂。
姜晚笙被吓傻了,呼吸急促地帮他捂住伤口。
耳边却只听到祁琛灼热的呼吸,他在闷笑,缭着宠溺的安抚和无谓。
他说:“哭什么。”
“我陪你留一样的痕迹,别怕。”
心尖泛上酥酥麻麻,姜晚笙静静地趴在他肩头,鼻尖低嗅他身上的味道,很轻地吐出一句“疯子。”
她坐着,他跪着,她莫名感觉到心安。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止祁琛是疯子。
自己也是。
所以他和她,是这世界上最相配,最应该站在一起的人。
后来,时间流逝,两人身上的疤痕连形状都渐渐变得一样。
好似,在完全确认她的这个想法。
那现在呢?他的疤痕还在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