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食还没上,戴着一顶狗皮圆帽的掌柜便热情的跟沈戎攀谈了起来。
“冬蛰镇。”
沈戎回答的话音有些沙哑,这一路奔波让他的眉眼间挂满了浓重的疲倦。
旁人听到这句话,顿时面露惊讶。
从冬蛰镇来的,那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凶狠人物。
这个虎族玄坛一脉的青年看上去其貌不扬,没想到竟干的也是刀口舔血的生意。
不过也有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将目光从沈戎的身上挪开。
像这种跨道贩货赚差价的,那基本都是各族中不受重视的一类人。
这种人来参加冬狩,那基本上都是来送死。
“这几天山货价格有些波动,如果兄弟你是来进货的话,我手里倒是有些靠谱的渠道可以给你介绍介绍。要是生意做成了,你给我象征性抽一点气数就行了。”
掌柜也以为沈戎只是一个来进货的普通虎族,便殷勤的介绍起了生意。
可沈戎接下来来的话却让他有些意外。
“卖山货赚的太慢,用黎票换命钱,再用命钱换气数,十三行随便打个喷嚏,所有的辛苦就得化为泡影,不做了,没意思。”
掌柜的闻言笑了笑:“那这么说,兄弟你这次来跳涧村,也是为了找人了?”
“都是玩儿命,当然要选钱多的活儿了。运气好,能回家过个肥年,运气不好,那就人死鸟朝天。”
沈戎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十足一副亡命徒的模样。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先前点的吃食就送了上来。
沈戎早就的饿的不行,当即左右开弓,站在柜台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最后几道盯在他后背的目光也一一挪走。
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在险中求富贵的年轻虎崽子。
这种人在跳涧村遍地都是,根本没有关注的必要。
可等沈戎吃完东西后,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又来了点兴趣。
“掌柜的,你知不知道村子里外赌的盘口开在什么地方?”
“当然知道了,除了一些没保障的野盘,其他的基本上都聚集在毛楼。”
掌柜的说道:“出门过巷上大道,最高的那栋楼就是。”
“多谢。”
听到对方的回答,沈戎抬手抹了把嘴,结清了吃饭的钱,随即转身离开。
等人彻底走远了。
方才因为沈戎而中断的议论声才又响起起来。
“你们瞧见没,就刚才小子的那副架势,怕也是个狠人。你们觉得他会不会是去押自己了?”
有人言辞尖酸道:“那被他挑中的盘口可就发财了,白白赚上一笔。”
“就是,光狠有什么用?跳涧村可从来不缺少狠人,只要他不是【蛮徒】,那就是注定是别人的盘中餐。”
“说到这儿,我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你们还记得这里为什么叫跳涧村吗?”
有人接话:“我记得,上一次八主之争的时候,地道命途群狼吞虎,村子外的山头上,有很多虎族的成员被逼跳崖,到现在骸骨还躺在山脚下。”
“那这次冬狩,虎族想赢的决心,恐怕比任何族群都要坚定”
日落西山,冷风猛烈。
门口的帘子挡不住风雪冲击,让寒气趁机冲了进来。
四周挂在立柱上的灯笼被风吹的一阵摇晃,烛火明暗间,一双双异色的眼眸浮现而出。
大雪纷飞,喝酒吃肉。
这一屋子哪里是寻欢作乐的人,分明是一群蠢蠢欲动的兽。
……
风起卷,雪如刀。
突如其来的雪势大的吓人。
青石主路上立着一座楼高三层,四面红灯似火的楼,“毛楼”的描金匾额在暴雪里时隐时现,楼里的欢声笑语传出老远。
很难想象在跳涧村这种穷山恶水,居然还有着这样一处奢侈的销金窟。
不过转念间一想,却又觉得正常。
越是艰苦的地方,吃喝嫖赌就越是兴旺。
因为谁也说不准,自己手里的钱还能不能留到明天。
而能把生意做到这里,且还能有如此手笔的,自然只有来自人道命途的长春会。
“这群可恶的人道命途,早晚有一天把他们赶尽杀绝。”
丘望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尽是仇恨与嫉妒。
他是毛道貉族氐土一脉丘家的子弟,这次来跳涧村,是代表部族来坐镇盘口。
不过看上这门生意的,自然不会只有他们貉族一家。
光是在这座毛楼之中,就有大大小小十余个盘口,其中不乏财大气粗的大部族在当庄家。
虽然大家事前都通过气,将赔率都控制在一个都能接受的范围内,以防出现恶性竞争。
但是这也导致丘家的盘口变得毫无吸引力,根本无力与其他盘口竞争。
与之相对的,则是人道命途暗八门之一‘蓝家门’所开的盘口,生意那叫一个兴隆。
为赌客下注的房间开合不断,随时都有人在进出,绝大部分还都是‘吃里扒外’的毛道命途。
而自己这边大门敞开,却一整天都没见到有人进来。
“明明我们盘口的赔率跟他们的一样,为什么这些人就非要去那边下注?他娘的,难道我们丘家的钱不是钱?”
丘望思来想去,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生意会这么差。
冥思苦想的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在毛楼一楼大堂的角落中,有一双暗黄的眼睛正一直在关注着他。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