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愣了一下,也没再坚持,只说:“还是原来二楼的房间,还记得在哪?”黎聿声点头,当然记得,七年而已,她在这和周纾和生活了十一年,怎么可能忘记。上楼前嘱咐:“吴姨,熬点醒酒汤。”吴姨笑:“厨房正温着,等会儿我给送上去。”黎聿声道了声谢,扶着周纾和上楼。她真的瘦了好多,抱在怀里感觉轻飘飘没分量似的。周纾和意识也不算完全不清醒,只是喝了酒,加上晕车,眉间微微蹙着。磕磕碰碰,俩人勉强上了二楼。周纾和的房间在楼梯口不远,左拐大概几步路程。开关按开,房间全貌呈现在眼前,没变,一点也没变。周纾和进了房间便扶着墙进了洗手间,伏在大理石盥洗池上吐的七荤八素。“非要喝这么多吗?”黎聿声慢吞吞走过去,想了想,拍拍她后背给她顺气。吴姨正好这时候进来:“大小姐,醒酒汤。”“放外面吧。”周纾和微微回头,张了张唇,看着黎聿声,正想伸手:“答应你,下次……”手机在台面上震动起来,周纾和话说了一半被打断,Alisa打来的电话。手缩回来,电话接通:“刘总和王总送走了?”“放心吧,都处理好了,就是明晚刘总那有个酒局,需要去一下。”“……行,知道了,明晚我抽空去一趟,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董事会,你把收购万世的计划案打印一份,另外,回去把上季度财务报表发我邮箱。”周纾和挂了电话,指尖揉揉眉心,出去喝醒酒汤,喝完,交代吴姨几句。吴姨端着空碗出去。黎聿声还在等周纾和回复:答应你,下次……她想说什么?黎聿声轻抬起眼皮,从下至上望她,带着期待。可惜周纾和像是忘了刚刚没说完的话,回过头,声音轻轻柔柔:“你回去睡吧,原来的房间吴姨一直打扫,床单被罩也是新换的,房间没变,还是你走之前的样子。”周纾和进去洗澡,黎聿声紧抿起唇呆坐在床沿。听着水声潺潺,看雾气罩满门面,缝隙里蔓延出的水雾,温热中倾泻出丝丝缕缕严寒凛冽,就像一只漂浮在海面无帆的船,被淹没吞噬。预感今晚的温情即将逝去,还倔强的不愿意离开,僵坐着,听外面风雪里的声音越来越紧,心也跟着提起来。水声停了,黎聿声的心又冷了几分,这个信号仿佛在给她下最后通牒。很快周纾和趿着拖鞋出来,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锁骨下方半寸曲线若隐若现。像极了西普调的余香,浮上一层朦胧的湿润感。在这种微妙潮湿的氛围里,黎聿声仿佛闻到了橡木苔,白檀香,混合着尹兰花的香味,鼻尖萦绕,像是那款1921年问世的蝴蝶夫人,也是老西普的典型代表,神秘的东方木调香里,闻到总能想起逝去的爱。逝去的爱。黎聿声把这个词在嘴里反复品咂了几遍。心里的情绪一瞬间乍泄开来,散的一地都是。“怎么还不去睡觉?”周纾和走到床沿,擦发丝上的水滴,微卷的发尾湿哒哒的搭在锁骨,她偏着头像是余光在看她。黎聿声觉得自己的目光一刻也离不开了,就那样毫不避讳的看着,周纾和每一个举动都是优雅的,一下一下,顺着发丝十指灵巧翻动。黎聿声只听到自己低而沉的声音:“一个人睡不着。”“那帮我拿件睡袍?”周纾和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衣柜:“……左边柜子。”柜门打开,衣物整齐排列,只有黑白调的衣服排成上下两排。周纾和的衣服并不多,也没什么新奇样式,都是最基础的经典款正装。像她今晚身上穿的那件旗袍的样式,衣柜里连一点影子也看不见,感慨果然今晚的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七年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变。有点失落。问了句:“哪一件?”“你挑一件。”周纾和尾音轻微上扬,那种上扬带了几分挑逗的意味。黎聿声不想去分析这其中带有几分真,几分假,只希望时间能停住,慢一点,再慢一点,即使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错觉,她也心甘情愿在这种错觉里溺毙沉沦。周纾和也不催她,在她身后不声不响的擦着发梢。指尖随意挑拨挂在衣柜里的睡袍,停在一件有点暴露的衬裙,只肩膀两根细带支撑,带点薄纱的荡领,黎聿声故意没拿外面的睡袍。取出来,转过身,有点心虚的开口:“……穿这件?”周纾和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勾起眼尾,嘴角也像是浮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很轻的应了一声:“嗯。”黎聿声伸出手递给她,衬裙面料是滑腻的真丝,周纾和取过,指尖有意无意刮擦过她的小臂,比真丝还细腻柔滑。背过身去,解开浴巾,那浴巾就像倾白月光一泻而下,蝴蝶骨起起伏伏,腰间噙着那抹白,修长的小腿裸露在潮湿的水雾里。黎聿声舔了舔干涩的上颚,偷瞄一眼,目光再也不敢像刚刚那样大胆了。周纾和并没急着穿衬裙,坐在灯影里停了半刻,回头,眼眸里的光浮浮沉沉,看不清意味,她说:“在我这睡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