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待得站定了身子,兰斯洛特环首四顾,见得前头有那一排排木屋在,近了自门缝一瞧,这些个木屋之中别无长物,只有木制通铺、陈旧席被,明白此处当是堡中仆人们的居所。
随即他不再理会,辨明了堡中那灯火通明的主塔方位,举步便朝着乃处行去。
路上无人,奴仆们尚在堡中各处劳作,直至那午夜凌晨时分才得以回来歇息,但实则也歇息不了多久,几个时辰后,天未亮便又要起来劳作。且若是遇着伯爵老爷举办舞会、派对,大宴宾客之时,那么一整晚都甭想休息了。
堡中的女仆皆去往厨房、面包房、洗衣房等地工作,有那年轻貌美的则是去那主塔伺候伯爵老爷一家,端茶递水,侍浴擦身,陪睡暖床,喂食拭臀,一日生活,全然无须主人自个儿动手,奢靡腐朽之至,委实让人羡慕不已……呃……不对,是痛恶之极。
至于男仆则是去往门庭、马厩、园、仓库等等各处做活儿,打扫卫生,倾倒马桶,劈柴挑水,除草搬货,听从管家差遣,做那最脏最累的活儿。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人老力衰,再也干不动了为止,届时没有了利用价值,便给他赶到堡外去,仍其自生自灭,当然了,失去了劳动能力,出了堡便意味着死亡。
堡中还住有许多卫兵的家眷,并着诸如厨师、酿酒师、工匠之类的雇工一同给伯爵老爷工作挣钱,亦是需得听从管家的指挥。
出了奴仆的居住区,兰斯洛特一身卫兵装扮,丝毫无有顾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堡内行走,只在偶尔见着几个堡中巡逻的卫兵经过之时方才躲身趋避。
路上所遇到的这些个奴隶仆人们则是眼神麻木,只机械般地干着手头上的活儿,宛若行尸走肉,全然不去理会兰斯洛特的来去。
而兰斯洛特自也不去管他们,再说了,就算是他兰某人有那菩萨心肠,却也无那普渡手段,即便是想那管也是管不了的。
这些人确实可怜,但是天底下那么多的奴隶,如许多的可怜人,除非是哪天有那胸怀天下之辈高举义旗,号召广大人民起来响应,把那腐朽的贵族阶层推翻,将各国的王公们统统送上断头台,届时这些个奴隶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放。
不过么,干这种事情那是出头的椽子先烂,须得有那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才行。
眼下各国间虽然时有交战,烽烟不断,是恨不得攻灭其他所有的国家,一统天下,孤寡自居,建立起不世之功业,与千年前的“艾特纳尔”相比肩。
若是你起兵仅仅只是为了裂土封疆、建国称王那倒也无妨,但是你义旗一举,那是摆明了车马要与天下所有的贵族统治阶层过不去,届时引得天下各国共击之,哪里还有命在?!
虽然说是牵一而发动全身,彻底搅乱了天下局势,但到头来也只是白忙活了一场,不仅理想得不到实现,兼还平白的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当然了,他兰某人自然是明白那人人如龙,无分贵贱的那一天是迟早会到来的,只不过是眼下天时未至,人和无有,风云难以际会罢了。
人道洪流,滚滚浪潮,顺之者昌,逆之必亡。
虽说总得有人第一个站出来,用鲜血去唤醒饱受压迫的人们的抗争意识,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兰大老爷自是英雄了得,无奈觉悟委实太低,俗人一个,惜命得紧,还想着长命百岁,儿孙绕膝,这么伟大的事业可实在是干不来,还是留给造反专业户们去头疼为妙。
且说兰斯洛特一路通行,穿过那堡中厨灶、洗衣之地,不久便寻得了一处主塔外的偏僻幽暗所在,他随手将那绳索钩爪扔进了角落的草丛里,而后便静立片刻,竖耳倾听,观四方之音。
待辨闻得周围并着此处墙内并无有人在,兰斯洛特便就将身一纵,自塔身二层的拱窗钻了进去。
这座城堡主塔的外部呈多角形状,内部则为各国惯常的方形,主塔高足五六丈,外部塔墙多有拱窗,衔角处亦设圆形箭塔,内藏弓箭手,居高临下,火力覆盖堡垒四方内外,将堡外幕墙、箭塔与堡内尽皆置于防护之下。
整座山城实可谓是易守难攻,固若金汤。
兰斯洛特于塔身外部的走廊上行走,这走廊环绕塔身内部,因着一层除大门外无有门窗,是才他腾身上了主塔的第二层,此刻正待寻路往塔内而去。
前头转角处忽的传来甲胄摩擦声并着脚步声响,由远及近,来得挺快,兰斯洛特听了,连忙几个垫步朝着前头一侧的房门抢去。
只见兰某人伸手便推,便待要合身入内,只是那扇门扉却是牢关紧锁,着实是不给他兰大老爷面子。
咦?!锁上了?!兰斯洛特看了一眼门把手上的锁孔,当即摸出一根铁丝来便伸进去撬了起来。
只可惜捅了没几下,耳闻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廊转角处的声响作大,显然那卫兵已是即将转过墙角来。
眼见得时间不够,兰斯洛特果断放弃,而若是强行踹开、破门而入的话自是动静不小,不为他所取。
只见他当机立断,转身一个手翻,几个跟斗便就往另一侧的拱窗蹿去,临窗之际,但见得其人一个鱼跃,穿窗而出。
甫一出墙,兰斯洛特反手一扣,扣住了窗沿,将自家的整个身子吊在了窗下,悬停在了半空当中。
这时,自走廊拐角处转出了一队卫兵,观之剑矛在手,甲胄铿锵,队形严整,目不斜视,这堡中倒也还有些个摆得上台面,拿得出手的军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