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城门口的卫兵正自盘查着过往的行人,若是见着有那长着一头红毛的男子,不管老少,无论年岁大小,不由分说,尽皆扣下,押到一边去严加审讯。
当然了,若经查实你不是那告示上的红发魔鬼,那自然是会把你给放了,但是什么时候放,而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囫囵着回来,那就要看你小子醒不醒目,会不会做人,这孝心如何,又是否能够叫我们的兵大爷们满意了。
兰斯洛特并不打算走正门,只见他趁着无人注意自家,当即转身离了大道,径直沿着城墙往一侧行去。
路上,兰斯洛特借着那草丛树荫隐蔽,小心地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城卫兵,如是再三,他寻得了一段较为偏僻的城墙。
这爱桑尼亚城的外围城墙虽高有丈余,不过却只一两尺厚度,外围城墙向来并不如何受到重视,这已是因着此地富庶之故了,想那内陆地区一些个穷僻城镇的外围甚至只是一排木栅寨墙,真正的严密设施,重兵防卫皆在那领主的城堡中。
观察得四周无人,兰斯洛特当即纵身起跃,再是足尖轻点墙面,借力高飞,但见他探手往那墙顶一扣,手上使劲,一个跟斗便就翻过了城墙内里去了。
城墙下多有杂草丛生,其间有一条卫兵巡逻踩出的小道,往前去则是一片小树林,林子不大,稀稀疏疏,穿过小树林便可见得民众的居所。
兰斯洛特轻盈落地,待站定了身形,只见他得意一笑,自语道:“连那南天门都挡不住爷爷我一个跟斗,小小一座城关,又岂在话下。”
爱桑尼亚城的最边缘地区多是贫民们聚居所在,一眼望去,入眼中的尽是些个低矮平房,甚至于许多只是一个草棚子。
只见得大多数房子皆是年久失修,朽坏严重,四面漏风,破洞百出,莫说是遮阳避雨了,人住在里面与露宿外头实则也无甚区别,顶多也只不过是多了点儿心理安慰罢了。
巷子里头则更是不堪,只见得地面上屎尿横流,垃圾遍处,着实是臭不可闻。
有那苍蝇蚊虫凌空起舞,嗡嗡作歌;肥硕的老鼠当街招摇,如入无人之地;更有那携家带口、结伴出游的小强成群列队,于垃圾山上登高望远,胜览无边风光,于臭水沟旁泛舟戏游,饱饮粪汁之甘鲜。
此情此景,委实叫人望而却步,便是走进去了也有些不知该往何处下脚。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度日艰辛,每日里皆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抑或是说连张罗上顿都十分之困难,说是城里人,但比之乡下来可是差的太多了,起码人家乡下还有几分薄田可种,更兼风光秀丽,生态宜居。
这些个贫民也只比那奴隶多了几分人身自由罢了,但人都快饿死了,自由要来又有何用?因此也着实是强不了多少。
兰斯洛特深吸一口气,便就举步入内,他不作停留,忍着阵阵恶臭,穿行巷道,往那贫民区外行去。
路上不时可以听闻得呻.吟声、喘息声、械斗声、惨叫声、吵架声、啼哭声,声声入耳。奸。淫、盗窃、斗殴、抢劫,乃至杀人,各类不法行为每一天都在这片无法地带上上演着。
前行了许久,兰斯洛特终于穿过了这片贫民区,来至了这片区域的边沿处。
走出了巷口处的拱门,只见得门外头声嚣沸鼎,红尘滚滚,大街上人流如注,车马如龙,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沿街各类商铺、摊贩、作坊、酒馆、旅店、妓院,难以计数,尽卖油盐布匹、烟酒香料、鱼畜果蔬、铁器珠宝、行脚住宿、皮肉生意,琳琳琅琅,目难睱接,街上商贾、士绅、平民、旅客,男女老幼,往来川流,一片烟火稠密,两眼尽是繁华。
小小一座转街拱门,既无有那宏伟气势,也无有那华美精雕,更兼苔痕遍绿,如着青衣,但它却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人间,门内则是地狱深渊,就好比那三涂滩头奈何桥,黄泉路口鬼门关。
兰斯洛特混迹人群,随众大流,他顺手自他人于窗口晾晒的衣物中取来布巾一条,包裹于自家的脑袋上,掩去那一头醒目的长发。
只见得兰某人背起了双手,晃晃悠悠的闲逛了起来,这片商业区乃是爱桑尼亚城的精华所在,围绕着城镇内东面的小山所建,而山顶之上,便是这座城镇的重心了,乃是安德列希家的城堡所在,西面是另一道城门关口,往北去则是港口码头一带。
城中街道四通八达,拐角节点处多设拱门亦或尖塔,街道两旁民居砖墙木顶,外有回廊疏窗,多是底层做生意,而上层住人,摊贩沿街摆档,呼喝叫卖,更有那骑街高楼,好似霓虹天桥,飞架街道两端。
人潮汹涌,举步困难,兰斯洛特一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地行至那城中的广场。
广场开阔,占地足有二三亩,位于城镇中心的十字路口上,只见得广场中心立有钟楼一座,方柱尖顶,七八丈高下,上置巨钟一口,有那专人负责看守,并且早晚按时敲响。
广场上更是人群蚁聚,摊贩云集,人们在此歌演卖艺、社交聚会、商谈买卖等等等等,是为城镇的客厅。
兰斯洛特处身广场之上,于人潮之中游走,他此来实则并无有确切的目的,虽然情知那操笛的魔鬼背后有些势力,此刻不定就在城里头。
但是城中人烟繁密,且多有权贵富贾往来,大隐于市朝,想要匿去形迹的话那是轻而易举,便是他兰某人手段通天,这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有些难以着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