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可这一次,她再也不想控制自己,身上的痛,心里的伤,似乎齐齐扑到面前,容不得半点抗拒 直哭得天昏地暗地老天荒似的,可疼痛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她只觉那疼痛越来越凶猛,已经难以忍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思聪焦急的声音。 思聪应声放下电话。护士对王晶说:“等一下做个检查,你先休息一下。” 那天晚上,王晶是打了止痛针才止住了腹部的剧痛,思聪又帮她买来牙刷毛巾之类的日用品,安顿好了,都快半夜了。 “我打过电话,不通。” 王晶面无表情地说:“打通了也没什么用,他又不能从上海跑步回来。” 王晶点点头,思聪也便走了。 王晶努力地维持着微笑的表情,等所有人都走了,她才放松下来,整张脸都仿佛垮了下来似的,再无半点笑容。 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于太多象王晶这样平凡的人来说,所求的也不过是朝朝暮暮的相守罢了。 张爱玲就是这么死的,一个人在房间里,都死了好些天了才被人发现,客死异乡,孤独终老。 而王晶不过是个没什么大志的小女人,她希望自己有个疼爱她的老公,在她疼痛或是难过的时候能够陪在身边,到老的时候,可以儿孙满堂含饴弄孙。 病房里另一张床位,也住了一个年纪跟王晶差不多的女子,听说也是阑尾炎,也是刚刚做了手术,有个男人几乎一天到晚都守在她床边,不知道那是她的男友还是老公。 她想正羽,想得心都被揪起来了似的。而他仍是,一个电话都没有。 直到深夜,病房里其他床位上都传来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象是都睡着了。 “我们,分手吧。” 当然,割除阑尾也的确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外科手术了,通常做完这个手术,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王晶这两天经常这样胡思乱想,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她失去了一段无用的肠子;也终于,让她下决心放下一段让她神伤的感情。 也许永世不能痊愈。 她不过是一时任性说了分手,他也就顺水推舟似的由着她。她对他,难道早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了吗? 王晶躺在病床上,心如刀割。 然而,终究是不能一生一世吗?如果想要一世,那还需要修炼多久? 也许,命运原本给他们安排的缘份,在十八岁那年,就应该结束了,二十八岁的重逢,已经是一场意外,如果真的要等到三十八岁再来一次,只怕都已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了。 对于人与人之间无能为力的相逢与相离,我们只有把它们归结为缘份,或是命运。 只是,此后怕是不会再有一个人,让自己这样心甘情愿地等候了吧? 泪流满面。 在医院住到第四天的时候,王晶看起来已经象是好人一个了。可以自己下床去厕所,甚至去散散步。 如果有人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只要没有人在她旁边的时候,她的眼光似乎总是落在别处,脸上的神色,恍惚间带着戚然,似乎有些泪水随时蓄在眼眶里,泫然欲滴。,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仿佛就那么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