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了上次的经验,渡星河的十指翻飞着,这回折出来的船要好看些,可仍然比别人的要胖上一点,两边也没对齐,估计入水也飘不远。
“谢谢你,星河你待我真好。”
偏偏姬无惑像得了至宝般,将她折的小胖船捧在手心里把玩。
他的手生得好,往常能得姬家公子垂爱的,哪一样不是稀世珍宝?这小胖船在他纤长如玉的手上,仿佛玉兰花被牛嚼了。
“我现在好像做什么都会被夸奖。”
渡星河说。
“你是说十州秘境里的事吗?那本就是你该得的荣誉。”姬无惑的眉眼带笑,语调温和如春风。
“那这船呢?折成这样,你也夸得下口。”
渡星河用手指头点了点小胖船。
沧衡子在炼器时对法器外形审美上也有高要求,这小胖船让他看了,他得两眼发黑。
“我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姬无惑把这金纸折的船收入储物戒中,道:“谁敢到我俩面前说它折得不好?”
一个是金丹真人,一个是姬家少爷。
渡星河点点头:“有点纨绔子弟的气质了。”
“你不喜欢吗?”
她才说一句,他的语气便软下来,拿那张极漂亮的脸摆出乖顺的表情:“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你坏话,但你要是让我收敛一二,我就在你面前收敛点。”
渡星河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在她面前收敛点,那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骄横惯了的模样。
姬无惑说完,就发现渡星河回首,那双清冷的眼眸望着他——仙盟大比备下了多颗留影石,只是不对修士公开,他去要了一颗回来,只看有她的部份。
在这修仙世界里,提前实现了激推毒唯的单人cut纯享版。
他格外喜欢她的眼睛,有一份赴死也从容的冷酷,与势钧力敌的对手交手时,眼瞳中还会闪动着细碎的癫狂光芒,被她注视着,连呼吸都滞涩。
他在看她,渡星河又何尝没在欣赏他的美貌?
“也罢,你还是别收敛了,狂点好,”渡星河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这张让玄国无数青年男女追捧的绝世容颜,被她当解压玩具一样捏捏,她不由感叹:“能长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你是该自傲的。”
姬无惑眨了眨眼。
其实他也是家里天材地宝和高阶修士精心教导出来的天灵根修士……怎么把他说得跟个无用花瓶似的?
姬无惑原本打算在渡星河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耐,但察觉到她更喜欢他秀美柔弱的一面后,立刻调整了策略,时常在她面前摆出略带无辜的表情,硬生生把狐狸演成小狗了。
于是她伸手要捏,他就直接微微偏过头,把脸颊贴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你喜欢就好。”
他说话时,嘴唇擦过了她的手心。
渡星河想起他在旁人面前那副矜贵清高的公子模样,不禁笑了:“原来贵公子的嘴唇也是软的。”
姬无惑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贵公子是她给他的新人设吗?
也行。
他正要乘势追击,她却把手收了回来:“待仙盟大比结束后,你就要回去玄国了吧。”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的,但我要去哪里,都是一句话的事,”姬无惑站直身:“你想去哪里?想来玄国的话我就是东道主得尽地主之谊,其他地方的话,就你带着我。”
“你身边那些人,也是你一句话能叫动的?”
渡星河抬了抬眸。
姬家公子乌泱泱的护卫队,此刻仍有两个起码金丹以上的高手在暗处盯梢。
这还是渡星河察觉到的。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保护姬无惑的部署只会更多。
“当然。”
“即使这会耽误你的事?”
姬无惑挑眉看了过来:“追求我认定了的道侣,这不是头等大事吗?家里都会支持我的,若是不支持,我也有自己的活法。”唇畔含笑,顾盼间更有摄人心魄的容色。
他说得坦荡,明明没有恋爱经验,却丝毫不见羞涩。
大抵是因为家里把他养得太好,他和他的爱都能大方示人,如同枝头上盛开的花,谁也不会因为花开得太好而感到羞耻。孔雀的艳丽尾羽,生来就是要开屏求偶的。
渡星河问:“那你知道轮回院么?”
“知道,”姬无惑点头:“他和大部份玄国的世家都有来往,世家所用的八成丹药都出自轮回院的手。不过他们在玄国地界以外的地方风评都不怎么好”
渡星河停了注目,心中一惊。
她上回问师兄时,师兄完全没听说过轮回院的名字,师姐和师父对它也有点讳莫如深的意思,不希望她跟轮回院扯上关系。可到了姬无惑这儿,就这么随便地说出来了:“听你说的,这仿佛还是个很有名的正规药堂。”
“轮回院对外有很多不同的丹坊名字,但背后都是它。我家跟妙火门的交情更好,并不和轮回院的人来往,上一次他们的人来找我爸谈话,还聊得特别不愉快。”
此言一出,渡星河更加意外:“我记得姬家的生意都在矿脉上。”
不过,修仙界许多矿材都能入丹。
两者能有交集也不意外。
闻言,姬无惑却蹙起了眉:
“嗯……他们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这么为难,多半是涉及家族机密。
下一秒,他却说:“你要是和我结成道侣,我在你面前就没有秘密了。”
原来搁这等她呢。
渡星河:“我倒也没有想探秘想得要把自己卖出去。”
“与我结成道侣就是把你卖给我?”
姬无惑摇了摇头——她发现,他在外人面前时几乎没有表情,仪态也极端正,想从他的微表情或者小动作捕捉到他情绪的蛛丝蚂迹根本不可能,偏偏一见到她,小动作频繁得几乎让她怀疑他在对她故意卖萌了:“那太倒反天罡了。我明明是在促销,让你把我买走。”
他凝望着她片刻,又笑了:“我没当过货郎,生意也用不着我来谈,不过我听说凡夫走卒想要把货品卖出去,就得让客人尝一尝,试一试成色,那我也让星河体验一下与我当道侣的感觉。”
姬无惑拉起她的手,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手心冰凉,他从袖口晃出了一面精巧的玉牌给她,确定她有收好后,才收回手。
“我的手很好牵吧?”
他问。
渡星河从那玉牌上感受到灵气,暂时不知用法,可能让他偷摸着给的,肯定不是一面简单的玉牌,怕是也冒着受家里责罚的风险给她的。
她身无长物,所拥有的那点财富,姬家公子又不缺。
要如何偿还这个人情呢?
渡星河思索片刻,便捉住了他收回去的手,在他错愕的神色下,长年握剑而留下薄茧的手把他的手指分开来,五指扣进去,拉到身前:“你刚才这种也叫道侣之间的牵手?我跟我徒弟都比你的牵法来得亲密。”
“……”
姬无惑定定地看住她,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只见潮红色一点点从他的脸颊爬到耳尖,在眨眼间红得能滴血。
“原来你会害羞的?”
渡星河很新奇地点评了起来:“不错,很可爱。”
他被她拉得跄踉了一下,便骤然见她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渡星河之于他,更像他一个从年少时想象描摹出来的剑修走到了现实,她符合他对道侣的一切幻想——实力天赋超群,杀伐决断,说一不二,还很冷淡。
他“追星”追得真情实感,可当星星主动拉近和他的距离时,他就一下子慌了阵脚。
“等等,星河……”
在两人近得即将亲上时,渡星河才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唇:“道侣体验卡,不用真亲吧?隔着我的手亲一下,也算亲了。”
她的手微凉,亲上去的感觉并不柔软。
姬无惑想起来,这是她握剑的手。
当想到这一点后,他竟比亲到了她的嘴唇更加激动。
“好了。”
渡星河松开手,也与他退回原来的安全社交距离。
第一次拿自己的美色偿还人情,她有点新鲜地看了看手背上被亲到的地方,这一个动作立刻让姬无惑才冷静下来一点儿的脸又通红起来:“我还没想好仙盟大比结束之后要去哪,有缘再见,”她一顿:“如果去玄国的话,肯定会去找你的。”
画饼画得极其熟练且丝滑。
偏偏姬无惑就被这么一个摸不着的承诺哄好了:“好。”
目送渡星河离开后,姬无惑才缓缓收回手。
有羲和园的工作人员来问他要不要取纸折船,都不用他亲自回答,就有近卫上前抬手礼貌又疏离地隔开了那人:“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水灵根修士长年累月受水灵性的亲近,都自带一股好亲近的温润水泽之气,他本人更是长得俊美秀雅,可一旦离了渡星河,周身便静了下来,眉宇间自带威严:
“嗯,走吧。”
他一顿:“方才我和星河的话,你是要禀告我父亲的吧?”
“少主——”
“告诉他也无妨,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改一下,”他道:“你就说……我俩是真亲上了,亲得难分难解。”
近卫面上露出几分豫色:“但少主刚才不是隔着手亲的吗?”
姬无惑笑了声:“早晚的事。”
……
渡星河回去后,才将那块被捂得有些热了的玉牌拿出来。
玉牌小小的,通体白色,上面刻着一个变体字,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姬字。
她尝试注入灵力,玉牌微微亮起,却没其他反应。
渡星河能看出来,这玉是好玉,可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玉么?
她思忖,念及姬无惑可能是背着家里把玉牌给她的,这事得保密,不能轻易问旁人……好在,她也有信得过的人,便找到郑天路,拉他过来低声请教。
师兄的人品,她信得过。
郑天路把玉牌拿过来,端详一番:“你说这是姬家公子给你的?”
“对。”
“你不如问问你师姐,他们都是玄国世家的人。”
渡星河和师姐并不熟,但在慈悲海时,曾蒙受师姐多次远程帮助,经师兄提点后,她才激活玉牒,私聊敲了敲温漱玉。这一次,师姐很快就回复她了:“难得师妹有事找我,说吧,可是在仙盟大比中有人欺负你?还是小路带过去的灵石不够花?不应该啊,我给他的卡没限额的。”
字字句句都透着阔气。
渡星河忙道不是:“只是我在仙盟大比上结交了一位玄国世家子弟,他把一面玉牌交付给我,我不知道如何使用……”
她描述了一下事情的原由。
温漱玉回复道:
“哦,身份玉牌是吧,你把它贴着玉牒,再注入灵力就好了。”
过了会,她又补充:“这玩意不轻易给人的,既然给了你,你就小心点带着。”
渡星河答复道:“谢谢师姐。事关别人的隐私,我才说得隐晦些……”
温漱玉:“我不介意这点小事。不过姬家的玉牌你真得收好了,它在一些情况下能保你,也能让一些人想弄死你。”
“……”
温漱玉:“惊讶我为什么晓得是姬家的玉牌?他一举一动有无数人盯着,更何况是他有了喜欢的人这等大事。原本家里还想过将我和他作配呢,不过他从小就喜欢剑修,姬家也尊重他的意愿。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忙,你先激活他的身份玉牌看看吧。”
温师姐只当是小师妹和姬公子玩的甜蜜情趣。
根本没往泄密的方向去想。
渡星河依着温师姐所说的法子,把乳白色的玉牌贴在玉牒上,再注入灵力。
原本玉牒上的文字缓缓消散,现出普通修士见不到的画面来。
各种见不得光,不能宣之于口的交易和情报,就这么坦荡地出现在玉牒首页。
渡星河先搜索了轮回院,直接能检索出轮回院的“下线”丹堂,也出现了一些融羽真人曾跟她提到过,早被禁止炼制的丹药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