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已经二十三点整,李晓红对没法回家过年表示遗憾,韩薇决定留下来陪她。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窗外灯火琉璃。韩薇耳听八方,她忽然觉出身边隐约有人在唱歌,歌曰:“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韩薇疑惑地打量四周,李晓红仍在专注地凝视窗外。韩薇眉头微皱,她叫李晓红,李晓红不应。 外面的鞭炮震耳欲聋,李晓红说的话她自己都听不见。 李晓红摇头。韩薇想起了什么,突然拉住李晓红的手不放。李晓红见她一脸惊恐,奇怪地问:“姐姐怎么啦?” 李晓红问:“姐姐你忘记什么东西啦?” 李晓红做出侧耳倾听的表情,过了一会,摇头。她充满疑惑的看着韩薇。 “为什么?”李晓红好奇。 “姐姐你别吓我。” “什么也没有。” “她说是亲身经历。” “不清楚。” “你要听?” “那我不讲了。” “姐姐。” “你讲吧。” “我好奇,而且,你不说,我总乱想,更害怕。” “姐姐你还是专心开车吧。”李晓红看韩薇有点灵魂出窍的趋势,她担心发生意外,尽管路上一马平川。但她清楚,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这句话反过来也是成立的。 等她进屋后,在客厅和她老公电视的南希突然朝她大叫起来。忘了说,南希是一只白猫的名字,我朋友养的宠物。 我朋友怕得要命,她说猫这么反常,一会没准会地震什么的。她老公安慰她说别乱想,就是闹猫,可能是南希失恋了,见到你有点激动。我朋友问它闹猫见我激动什么。她老公说你那么喜欢猫,是不是在外面又有新欢了?猫比人敏感,南希吃醋了呗。我朋友说它思想哪有那么复杂。她老公说在外面感情受挫想让亲人安慰是本能吧。我朋友走过去抱南希,也奇怪,南希不闹了。她想起那只跟着她到楼梯口的野猫,怀疑那就是南希的男朋友。 迷迷蒙蒙中,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不是那种爱抚的触摸,是类似用指甲在轻轻的划。我朋友以为是她老公。她说别闹了,今天好累。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使劲想睁开眼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是无法睁开,全身也无法动弹。但她意识确实是清醒的,她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脚,然后是小腿,顺着小腿往上移动,一直到脖颈,就在那饶来饶去。往常她老公使坏时,经常这样弄。我朋友痒的难受,想阻止他,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屋子亮了,我朋友心里一沉,她老公在床上睡得很死,不可能是他。当时我朋友吓坏了,她使劲摇她老公,她老公醒了,问她怎么了? 就在她老公要关灯时,客厅突然传来南希的叫声,南希是一只受过高等教育的猫,虽习惯夜生活,但从没大肆喧哗过。她老公也感觉出不对头,让她在屋里等,他出去看看。我朋友哪敢一个人呆着呀,拽着她老公的肩膀不放手。 我朋友终于翻出了出嫁时妈妈送她的一把玉尺。这是她家的传家宝,通体碧绿,祥光瑞和,她妈妈说可以护主辟邪。她要他老公带着尺子去客厅,她说客厅危险。她老公拿着尺子到电话机旁,我朋友小心翼翼的跟随。号码拨通后,她老公把尺子放在茶几上,我朋友接过话筒,一低头,突然发现玉尺的表面映出三个人影,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是她和她老公,另却在卧室门口方向。她猛地抬头,发现南希在卧室门口不停的抖毛,就像被淋了一身水那样。 过了好长时间,她妈妈还没来,南希依然一会沉默一会抽风。就在她情绪稍稍稳定时,南希忽然做了一个半蹲的动作,然后猛一转身朝他们跑来,快到面前时,又突然 谢天谢地,此时门铃响了,他们知道是爸妈赶来了,借着地灯,他们从可视对讲上见到来人正是他们的父母。她老公按开锁键,给他们开楼道的门。 她老公也蒙了,我朋友猛地冲过去关上门。 很快,门铃响了。他们互相望了一眼,没人敢去开。门铃不依不饶。她老公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从门镜往外看,楼道的灯亮着,她老公见到这次来的确实是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她老公打开门,他们进来了。 她老公叙述经过,同时充当证人说刚才听到敲门声但开门没有人,确实很怪异。她妈妈问你们没有看门镜吗?她老公说心太急了,而且从可视对讲上已经看见你们来了,所以听到敲门声没多想就去开门。她外婆这才开口,今晚别住这里了,住不得,保不准会有什么事!叫他们换了衣服到她妈妈家去!两人换好衣服,我朋友看着蜷缩在花架下的南希,要带上她。她老公不同意。她外婆说,带上吧。猫狗都是灵物,会护主。他们跟着她妈妈爸爸,管好灯。黑暗中,碧玉镇尺发出幽幽绿光,她妈妈说你们把这个也拿出来了?她说她吓坏了。正准备收起来,她外婆说,别动! 他们像保镖保护美国总统那样,护送她下楼。 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睡,都在客厅陪她。她外婆打了一个电话,是以前治愈的一个患者,忘了说,她外婆是个挺有名的老中医,据说祖上给唐太宗号过脉。 她把当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汤婆婆,听完后,汤婆婆问,你在除夕有听到歌声吗?我朋友回忆说小区里好像有听到过,但她家的小区经常放音乐,她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汤婆婆说了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外婆插嘴问是碧玉镇尺吗?汤婆婆说是。碧玉镇尺是混沌时期,蜀国的宝物。她外婆问蜀国不是三国诸葛亮的国家么。汤婆婆说比那要古老。我朋友都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但见到她们举重若轻地谈论,就不那么害怕了。她问隐形裁缝是什么,汤婆婆说小女孩知道的太多不好。 南希窜到我朋友怀里,朝着汤婆婆叫,嘴里全是讨好的声音。 我朋友好奇。汤婆婆说,开始只有一个人。她问,人?汤婆婆说,是隐形裁缝。我朋友不说话了。汤婆婆继续说,隐形裁缝游荡在人间,每天晚上都会找活人索要东西,你别害怕,一般他们只会要点记忆什么的。我朋友问,做梦以后一般会忘掉,就是隐形裁缝的所为了?汤婆婆说是,梦境容易联系另一个世界。我朋友吓得不敢打岔了。 我朋友一脸后怕。汤婆婆继续说,你不应该那么大意就开门,不开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裁缝呆不到天明,没有裁缝的指引,他们也进不了人间的房子。你开门就是迎接它进来了!那些都是裁缝约的狱友,半夜开门是欢迎那个的! 她外婆问碧玉镇尺怎么办?汤婆婆说封在一个朱红的木质箱子里,没有大事不要请它。还叫他们在回家之前到庙里烧高香。后来朋友照做了,好象就没有那种感觉了!她说她现在想起来都脊椎发冷。 韩薇说:“嘿,还真灵!我那朋友说恐怖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后,自己就不会觉得害怕了,果然这样啊,我现在觉得汗多啦。” 韩薇说:“不是有我陪你嘛。”的猫步朝她们走来时,两人都吓得动弹不得了。 起风了,韩薇隐约间又听到了歌声,她感到毛骨悚然,拉着李晓红就跑,两人气喘吁吁跑进宿舍,锁好门,韩薇喘着粗气将所有开关噼里啪啦一通开,房间灯火通明。 “妹妹你刚才听见歌声了吗?”韩薇喘息未定,扶着卧榻问李晓红。 韩薇皱眉思索。 “打电话吧。”韩薇声带发颤“找人来救咱们” “有两个未接来电。”李晓红按键盘,告诉韩薇:“朱董打来的。” “怎么了?”李晓红不解地问正在拨号的韩薇。 韩薇长出了口气,整个人因为没有压力的支撑瘫在沙发上,她说:“原来那奇怪的歌声是你的铃音,可吓死我了。” “大概是你精神太紧张吧。”韩薇毕竟见多识广,疑团解除后,很快镇定下来。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韩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