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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知晓未来的一切,正如祂不知晓有顾无觅所在的未来。她从遥远的时空将神谕带回,而自己只能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为了重逢。将一切勾勒成完美的闭环,最终重逢于不可预测的未来。“从现在,”神明低头,亲吻落在她的额头,“也从所有时间线伊始的未来。”究竟是由于天命所以相吸引,还是钟情所生天命眷顾?其实早已分不清了,尹亦一想。“去找我吧,”祂说,“我就在此处。”顾无觅闭眼,冰冷的神域生命之水逐渐蔓延过口鼻。放任意识沉浸在漫无边际的严寒里,玄冰冻至骨髓,将属于过去的所在彻底封存。藤蔓肆意生长,将双眸禁锢于黑暗之中。随着最后一点氧气的消失,她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一场永眠。不知过了多久,数年,或是一瞬。顾无觅从沉睡之中再度睁眼,星河浩渺,诸世界运转如同过往任一寻常之刹那。茶烟袅袅,落子之声清脆如玉鸣。“要来一局吗?”神明弯起眼睛微笑。顾无觅如约落座,隔着石面的棋盘,她无法再前进半分,二人身上的力量隐约形成对立之势。“我不擅此道。”她伸手摸子,触感温润,却让她蓦地顿住。“无妨,”尹亦一说,“消遣而已。”顾无觅便不再推辞,于棋盘之上落下一子。“请。”微粒碰撞,生出名为“水”的生命之源。尹亦一并未多作思索,似是随意落下一枚。山川湖海,顷刻间沧海桑田。顾无觅思索,再落。尹亦一不当心落了两枚。日月同天,苍生倒悬。……几乎是毫无章法的,到最后棋盘被各色棋子落满,分不出输赢胜负。然而世界的运转,本也是无论成败的。顾无觅手执最后一子,低头蹙眉寻找着空位,而在她即将落子的瞬间,指尖却如同受到来自外界干扰似的,忽地卸力。棋子落于棋盘中央,裂纹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将原本空无的盘面绘出蜿蜒相交的脉络。棋子被依次点亮,仿若星火,霎时间燃烧殆尽。棋盘破碎,棋局轰然倾倒。消失在脚下的星河之中。——那是真正的世界,两位神明各执半子,随手对弈。一念之间,世界诸要素生出,又于一念之间,成型的世界被失手打碎。尹亦一将她的惊愕尽收眼底,沉静地道:“你尚未做好准备。”顾无觅指尖仍发麻,方才的外力来自于谁自然不言而喻。然而终归是她所创的世界,又毁在她的手里,她似乎仍旧能听见哀嚎、恸哭,就如从前一样。尹亦一抬手,还想再摆一局,被顾无觅伸手拦住了。她摇摇头:“再过千万次,结局也是一样。”“我从造物之中生出,”顾无觅道,“我注定听见万物之声。”“它们会扰乱你的心智,饮尽你的骨血,让你将一切献祭,仍旧不知满足,”尹亦一轻声道,“如此,你仍旧愿意么?”“你无法听见万物之声,”顾无觅问祂,“无物会扰乱心智,饮尽骨血,使你献祭——你便能保证一切始终如一么?”答案已经在过往之中了。尹亦一垂眼笑了声,顾无觅看不清她眸中神色。但她捉住了尹亦一的手,当那局棋散尽后,无物再能横亘于她们之间,将她们阻拦。“同时存在两个并不完全等同的主体,”顾无觅将她微凉的手心拢进来,“或许并非坏事。”“或许如此。”尹亦一默许了她的动作。“还恨我吗?”祂兀地问,指尖贴在脖颈的肌肤上,隔着一层浅薄的皮肉,血液的温度透过躯体。“还爱我吗?”她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交付,神明轻盈的身体倚靠在她怀里,像一切诞生之初那样。她们都没有等到对方言语上的回答,仿佛一颗石子投向平静的水面,一只蝴蝶振翅扰过静止的气流,星河璀璨,时空交替,一切又回到原点。回到一切的最初,诸世界尚未展开,语言尚在襁褓,生命仍于悬而未决之地,甚至神域只是宇宙间漫无目的的片刻幻影。直至时间开始运转。神明知晓什么?神明不知晓什么?祂在期盼着过去,或是未来,又将既有的存在全然打碎。在永恒的传说之中,神明喜怒无常。——诸事皆无常。“你曾畏惧死亡。”旧的神明注视着她。“我曾以为灵魂将去往未知之地,”顾无觅答道,“那是时间所无法到达的地方,荆棘丛生的禁忌之地,无物存在,亦无物归来。”“现在呢?”“纵使真有埋骨之所——一切皆不在,即是万物皆在。”“生即死,死亦生,”新的神明沐浴星河辉耀,世间万般光华皆降诸于其身,“知与不知,皆是实存。”“何以观之?”“理性将一切未知都粉碎,”祂观水中倒影,如同观自己尚为造物时的影子,旧的名姓依然留存,象征着过去的无可磨灭的印痕,“我想保有尚且真实之物。”“真实?”“可触、可及、可闻、可视、可感……无外乎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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