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带通讯器,根本无法联系大队长。
他无数次想起离开小岛时沧渊对他说的话。
直到现在余知命才想起,周安然这个名字就是当年自己母亲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他怎么能忘了呢?
明明当年他如此嫉妒的名字,现在却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算起来,今年已经是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第九年了。
余知命对那个地方的记忆开始有些模糊。
他想不起当年自己为什么会去嫉妒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
甚至想不起自己母亲的模样。
余知命无聊的躺在床上。
养伤的日子本来就很无聊,余知命更喜欢战场那样激烈的地方,可以打发自己多余的时间。
余知命数着手纹,没多久他居然睡着了。
直到晚上护士为他换输液瓶,这才将余知命惊醒。
几乎是瞬间余知命直接从床上翻了起来。
双手撑着床,身体呈现攻击的姿势,眼神戒备的盯着护士。
护士被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输液瓶直接掉落下来。
还是余知命眼疾手快的将输液瓶接住。
“你……你干嘛?”小护士结结巴巴的道。
“抱歉!”余知命重新将输液瓶还到小护士手中。
他时隔多年,居然在一次梦到了那个诈骗基地。
这个梦让余知命浑身戒备起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卸下,可他又觉得自己以后更加危险了。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
而远在万里之遥的国度。
一位年近三十五岁的女人,静静看着自己病床上的父亲,因为得不到适合的心脏源,而逐渐消亡。
她没有悲伤,事实上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自己两个弟弟的死去,令她早已放弃了去追寻适合父亲心脏源的想法。
而且就算她拿到了,父亲的身体也早已无法承担手术的过程。
他一样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如自己最后陪父亲走完这段路。
之后她身上在无顾忌。
仇就该去报一报了。
余春梦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死在她手上的人,不比在余夏逢手上的人命少。
她若不心狠手辣,是无法撑起整个集团基业。
她看着手里余知命的照片。
说起来这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余春梦缓缓将照片揉碎,她现在要为自己父亲办葬礼,暂时无心去管这个弟弟。
余知命看着小护士将吊瓶重新挂上。
葡萄糖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滴下。
他安稳的躺回了病床,开始数着液体滴下来的数量。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在做梦,一夜很安稳。
第二日余知命三人齐聚判官的门口。
白无常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病房里的判官声音很正常,并未听出异样。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做贼似的将门推开。
判官失笑道“我这个病房有什么好偷的吗?需要你们这么畏畏缩缩的?”
白无常闻言连忙想挺直背。
然而背后传来的疼痛,令他又弯了下去。
那是真的疼,伤口刚刚结痂还很脆弱,根本不敢碰,白无常睡觉都是趴着的。
倒是李谈笑同样伤的背,这丫大大咧咧的,走路都不带喘的。
这恢复力太令人羡慕了。
白无常这下便心安理得的占据了病床前唯一的椅子。
“判官你怎么样?”白无常看向判官的腿。
判官摇摇头笑道“要提前退役了。”
判官这句话便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
“你的腿?”白无常想去掀判官的被子。
可却被余知命阻止了。
判官却不在意道“我没事。”
说着他亲自将被子掀开。
双腿还在,可他已经没了知觉“医生说不一定能恢复,脊椎断裂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
判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可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判官那浓烈的不甘。
判官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开心一些。
他十六岁破格入伍,二十岁进入N135特殊部队。
如今已是二十七岁,十一年的军旅生涯已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他觉得已经够精彩了。
判官看着一个个耷拉着脸的队友们笑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开始吊唁了?”
“正好我也想歇歇了,这么多年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不是在训练就是出任务,我早已经烦了。”然而判官说着说着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的手被白无常拉着。
他看向白无常,发现他居然满脸的泪。
“活着呢!你哭的我不挂个遗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判官着实没想到白无常会哭成这样。
判官一直以为白无常成天只会叫黑无常。
整个就是离不开哥哥的小孩儿。
成天只会跟在黑无常身后转。
却不想他们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了六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