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让一切诿过於岁月。 他忍不住扯开唇角,想着这里全是该si的消毒水味。 即便对方不喜欢过於浓郁的花香芬芳,算是有些恶质的吧,他仍执意要为他日日放入一束新花,诚然他们早已过了需要辗转诉说ai意的青春年岁,但他认为惟有像极对方的高岭之花才得以衬出自己对他的ai意弥坚不衰。 「骸君今日、也不想起来麽?」他轻声开口,日复一日地重覆同样的问句,然而期盼早於岁月流逝之际消磨殆尽。 聆听那些设备仍持续运转、如规律的命运始动至今,不受人为的阻挠而驻足哪怕半分半秒,声音尖锐来自於过高的频率,而非嘈杂的强度。 他当真忘了,在所有事情结束如此久後,忘却宿命这二字未曾宽待过他。 在全然陷入昏迷之前,反覆虚弱陷於梦魇中的六道骸偶尔会和他讲起尘封於记忆中的那些昔日往事。不提十五岁的他到二十五岁的他的生活曾是如何面貌,不提相遇於二十五岁时的他们後续的种种、更不提共度这六年间无从数尽的缱绻云云。他总是忽地聊起仍处在稚幼年纪的他,曾如何以期盼探索的目光来看待这世界,而世界回馈他的虚无血淋又是多麽入骨地不留情面。 凝视这样的骸君,偶尔白兰杰索会思索,是否太美丽的天使总有人怨怼,如这样纯洁美丽的存在才总不被上天所宠眷。卸去所有伪装後的骸君,周身毫无从前优雅行走於厮杀残戮间的狂傲妖yan,更无人前总是吐露戏谑恣意的桀骜不驯,他只是个细腻敏感的孩子,仅是对於世界残忍无情的感知度太过深刻,让他不得不以茧自缚於最安然自处的居所,让自己得以远离外界的嗜残对待。 「……我不会说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换来你的苏醒,我必须活着亲眼看到你醒来,所以……你必须要醒的呢,骸君。单单看过六年的风景,就已经满足了麽?」 秀美面容苍白无b,纵使略显憔悴亦掩盖不了那五官浑然天成的漂亮,日益消瘦的t态在白兰杰索眸底宛如千万根针扎般的痛楚。 六年的岁月纵使不长,却已足以让他们逐渐淡忘昔日的危险不安,他们都未曾想过,真切感知对方的所有过後,将有一日会失去对方如失去完满契合灵魂的一隅。 在衣着白袍的医生道出无能为力之後。 而白兰杰索亦同等任凭心ai之人以目光将他温柔拥怀,直到他克制不住吻上六道骸过於薄凉的唇瓣。 确认彼此的存在。 白兰杰索犹记刚住院时对方曾如此玩笑道,然而当时骸君的神情与认真他记的深刻明晰,想忘亦无从忘却。如此多年的相处,他又怎可能察觉不出对方强压於喉头的另句话语。 抬眸将目光抛向窗外,看见火红流转的同时暗数又是一日的煎熬。 「这样太任x了呢,明知道我会永远陪着你……才故意这样孩子气的吧,骸君。」 再不用了。 注01:anactofgod=英文的不可抗力,在此改成命运的fate,我想他们两人,都不信上帝。 注03:时间设定为,漫画中十五岁+10後再+6年纪,两人共度。 於心底缓缓咀嚼这四字背後所带来的意涵,仔细而专注地推敲字与字间最亲密的关系、最温柔的厮磨,暗自揣想着这本是分别剥离的四字,是如何被人从浩瀚文海中拣选而出,尔後连缀成如此悲伤的语句。 对,就这样,他於心底暗忖,让思惟流动去找到最适宜的解释。 ──那关乎多年前、已然长达五世的,自己一时的决绝。 落履於碎石铺满的小径,将不间断落地的纷纷雪花不自觉踩入缝隙,冬日凌寒萧瑟的气息於周身环绕如放眼望去的雾气渲染苍穹,何者皆看不清晰地宛如误入十里雾,双眸再非得以依凭的最佳感官,而属直觉。流,是如何汪汪洋洋的在灵魂中一片放肆。 路途间他揣想诸多,五世移转过後的世界面貌是否与当初依然? 然而他对於即将来临的答覆毫无头绪,仅知晓着尚要再踏出多少步伐,他便将重返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再次任由人海淹没自身於喧嚣繁华间。 如宝石般闪烁熠熠辉芒的异se双眸染上笑意,男人在踏出小径的须臾间低喃云云,细如蚊蚋的音量如情人耳畔厮磨间的亲密絮语,打声见面招呼便轻松带过五世来绵延不止的眷恋与想念,随而他仰首而笑,让沁寒雪花停驻於颊面如点缀颜面的妆容。 而今真切地x1吐此刻承载无数陌生存在以灵魂酿成的气味,却意外发觉似是失去了那些他本以为会拥有的、深刻怀念的美好与憧憬,此刻攀缠而上的情绪实而更像莫可名状的安心感── rokudo?ukuro,六道骸。 一个在历经无数轮回过後,终是与他世有所不同的人生旅途。 噢不,或该说纵使在历逢那些譬若黑曜、varia……抑或十转流光间那些诸多毫无揣息的事情过後,未来那十年间他仍血刃无数人的x命,葬送他人灵魂於si寂,可b之於那几世纯盲为复仇的戮杀相论,作以vongo雾守的姿态,让这些举动再非嗜血之乐,而属名正言顺的目标使然。 现下若yu条条於脑海间g勒那些琐碎纷扰,确实是稍嫌强人所难了呢。可若仅是概括x地提起摆荡於畴昔年岁的风风雨雨,却又一一清楚如昨。鲜明得让此刻再经五世洗涤後、已然消磨狂狷之气的他感到x口漾起的情绪仅能以苦涩名之,光是如此,亦不足以表明此时温柔谧然的他对於往昔的、啼笑皆非。 3向往一个人的「宽广」←引自ㄇㄋ 那不过又一个微凉深夜,又一个辗转反侧的夜不成眠。 然而是否那样虚假的他,便足以让你满足了? 你将目光瞟向另侧空荡的床铺,随而理所当然地连带想起,想起曾经对方是如何在你每次轻柔执起他面容如执起全世界时,那宛如宝石般透亮的宵蓝瞳眸底处闪过的淡然笑意。 然後你会笑着轻柔将自己的额首与对方的贴合,在男人抗拒之前率先以唇封缄,尔後满意地探索对方齿间让你迷醉的芬芳,最後你总忍不住做出结论,你深ai的男人哪怕让世人所评断冷漠无情、傲然孤高又如何了呢──他确实有那样的资本,不是麽? 或许吧,你想,或许你ai的男人确实是众人闻之se变的彭哥列雾守、世界最强的幻术师,然而在你的眼中,他不过是那样漂亮珍贵的一个人,你欣赏他的强大,ai恋他的洒脱,更渴望将他拥怀。 他说,过份执着於任何存在,都只会让一人摔得粉身碎骨。 ……甚至,若不是他始终这般提醒你,你险些要忘却,事实总与美好的故事反其道而行。 如同他还在。如同他仍深眠於你身畔。 你未曾忘却,最後一次你们朝彼此道别,也是在这样一个微凉深夜。 ──骸君离去那一日,你没有挽留他。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骸君。没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今夜你凝视洁白过头的天花板第无数次反覆地询问自己,为何当初会有勇气做下决定让对方离去,为何就那样坦然地接受这般结果而毫无疑问呢。 但你更晓得,恐怕无论还得再独自度过多少个微凉深夜,你也会如当初般愿意放他 那淡漠寂寥的美丽身影定会再次出现在你眸前,你这般深信不移着。 1 你仅是微眯了下那过份漂亮的宵蓝双眸,揣着难以明晰的莫名情绪跨入其中,然後你瞧见了那满片低伏的驱t或衣衫褴褛或华服贵饰,此刻再无殊异地,齐一将双膝与双掌贴紧於冷寒的地面,他们将头首埋於双臂之间,在最纯粹的信仰的面前五t投地,亦如你在前往此处的途中,千百次所见的那些人们,不畏寒天暑日,三步一跪拜,周而复始着你并不感到陌生的六字真言。 你不屑於耻笑,也不再如千年前般对人们的信仰嗤之以鼻,事实上你连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都没能得出个清楚的解,没能凑出一个能让你自己满意的说词。是甚麽缘由让你的足迹横跨了大半个水蓝行道?是甚麽因故让你颀长的身影最终站定於那耄耋长者前方时,并未旋身就此离去? 你和长者说,你瞬亦不瞬地注视着他安然无波的沧桑邃瞳你道,你早已以昔日的六道能力作为代价,甚交出了锡杖与指环,让你能拥有辨识那人转世身份的资格,可为什麽,当你终究孓身熬过那昏聩无光的五百年时光过後,你仍寻觅不着他? 於是你再次跃入第二个沉闇无边的五百年,经历那你早已见惯的人间百态。你漠然地见战争烽火硝烟、见科技日新月异,你见花开叶落、也观cha0起月落,你一如既往地行走於不属於你的街道上,x1吐着你从未熟稔过的空气,逐年逐岁地,你亲眼目睹这世界与你当年和那人携手共度的再不相同……然而你想,哪怕如此,若还能与那人再次重逢,其实这一切也都让人可以忍受。 只是如今,你想,就算你难得地想要见他一面,他却再也没出现过了。 「aiyu之人,犹若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可贫僧觉着,茫芸众生,施主的故事这般不同寻常,兴许……是不能同概而论的。容贫僧冒昧一句,施主可已十足确切,您所ai之人,今次确实不存於这大道世间?」 ──骸君,我们这是在互相等待中蹉跎了岁月呢。 也那般格格不入。 千年以前,当他隶属於米尔菲欧雷家族而你隶属於彭格列,当他揭穿你隐瞒的间谍身份将你打得遍t鳞伤,当他夺尽了你的火炎浇灌他自己的羽翼,当他最终败仗於你的首领手下而玛雷指环洗去了一切更洗去了他所拥有的全部……当他与你,重新相逢於那些年岁过後。 其实你那时并不晓得,在一切尘埃落定过後、当其实从未过份执着於任何事情的白兰?杰索将自己掏空洗尽後,他想起了曾经西西里岛上你昂首时微微绷紧的修长脖颈,想起你宛若虚假的美丽异se双眸想起你意味不明的唇角弧度,他想起了你们每一次酣畅淋漓的交手、你每一次呈现於他眼前的千变样貌……於是等到这白发男人发觉他後背上那始终无法痊癒的火炎迹痕只想让你一人触0时,白兰?杰索便了解,他或许已然寻觅到了一生的追求。 「……他确实有可能改变了样貌与x格,但若我靠近了他的转世,我能够认出他的。」 「是麽?那且放宽心吧,施主……贫僧想,或许你二人只是时缘未到,却非是不遇。」 千年以前,当最後你们愿意承认你们相ai的时候,那夜那白发男人缠着你将你搂得si紧,向你娓娓诉说了日夜他从前的故事,那些关於他在这个世界,与一度穿梭於众多平行世界里的所见所闻。 ……当时真的很忙呢,骸君。 当那一贯傲然的男人说到此处时,他却忽而停下来无声地笑望向你,而你当然了解他想表达 於是在他漂亮清透的浅紫双目下,你说你也曾将生命的意义与复仇二字相互牵连,轮回之瞳的驻足让你今生都未能拥有可能遗忘一度加诸於自己的残忍。你曾夺取彭哥列十世的躯t失败,也曾被囚禁於那无se无光的水牢长达十年;你曾在身份败露後见过白兰?杰索的残忍与无情,也曾在未来战结束後探见他的强大与执着。 骸君。六道骸。 你是这样的一个人,自有你的一套原则方矩,却从不悖离自己心底的念想。 你失败然後成长,你尊重并且自重,你失望却不绝望,你从容并且优雅。 而甚至在输给白兰?杰索的那场战斗里,你也一贯是讶然多於慌乱,却始终不躁不急。你从来都清楚自己的底线与状态,也清楚自己的追求与向往,你自傲却不自负,冷静却而果决,你从不需依托他人,更不曾等候命运裁决,你惯於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前方道路,用自己的能力去开拓无边的闇夜。 其实你是那样一个复杂的个t,随意而敏锐,柔和却坚韧,内敛又张扬。 毕竟除却那让你纳藏於心底的执着之外,其实於你而言甚麽都不过可有可无,恰似你并不执着於杀戮却亦不在乎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你并不特别厌恶谁与谁而憎恨所向却从离不开黑手党本身。 其实你,到底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千年以前,在你们相ai过後,你们共同走遍了想走遍的地处,你们短暂离开故国岛屿、投身於异地他乡,你们在世界的角落牵紧彼此双手、不在乎外人目光,你们会随意地在旧镇街道上迎着满目火红暮se散步低语,也会慵懒地躺卧於异国草地上时享受亲吻时的缱绻柔情。 相似的习x与思维让你们更懂得对方的坚y与软肋,更赏睐对方的长处亦t谅对方的不足,你们学着如何相处,也学着如何平凡地生活,在足够的时间与空间内,你们尝试过得更好。 在那千年前的世界里,十年後的你被称作世界最强的幻术师,然而你其实并不那样要紧这称呼相随而来的危险,直到你亲眼目睹你愿意称之为ai人的颀长身影,在敌对家族一次令你们都猝不及防的结盟埋伏下,甚来不及使用他的能力你的幻术,他用x口的跳动为你挡去了危险,用失温的薄唇贴上你饱满的额际时,你才在终将迎来一片肃杀之前晓得,原来总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在意,更容不得你忽略。 然後你也走了。将他燃尽後你将他埋葬,再不回去你们共同的住处你继续消磨着岁月,漫不经心的杀戮与守护,随意地离开而後回来,世界最强的幻术师、彭哥列的十世雾守、冷心无情的曼珠沙华、深藏不露的水墨莲花,你不要紧更不在意他人之於你的看法,毕竟你想,相b当初那毫无止尽的六道轮回叠加积累出的所有,甚麽都不再足以翻起波澜,也甚麽都不再足以让你心软。 ──你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你最後选择以六道能力、以权杖与指环,更以你的一切你所有存在的迹痕你的名姓,去央取一个长达五百年的沉睡,去拥有再次与那白发身影相识的机会时,你终於明白,当你惯於有对方的陪伴,你便再无从回到孓然一人的生活。 你想着,便这样吧,也没什麽不好的,他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你是在一个沁凉的午後再次横跨大半个水蓝行道、重回西西里岛上那靠海的古镇。当你嗅闻着海风携上咸味的熟稔,伫立於高处你遥眺duoodicefa那依稀庄严却已然让岁月缀点上斑驳的外貌,你忽然便觉得,不久前当你下意识想着是否该来此处看看才能稍加放心时,归来的这日便及早注定了不再寻常平淡、抑或将从此再是不同。 其实你早无以追忆彼时的你可能是 一切都能是巧合。 於是当你看见那熟稔不已、你早於梦境中g勒过无数次的jg瘦背影时,你感到自己呼息凝了半瞬,又或更久。不由自主地你走上阶梯来到二十步的尽头,没有推开那漆黑重门你隔着铁栏再也挪不开视线、错不去念想。你见对方依然顶着满首张扬柔软的白发,顶着与千年以前同样的面貌。那是二十五岁的他,二十五岁的白兰?杰索,恰如在那个世界里,你以间谍的身份与他初见时同样。 你们曾拥有的过往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曾共同完成些什麽毁灭些什麽,关於夜晚与清晨,关於张扬的欢笑与微弱的忧伤,关於那些远去的抑或亲密的,你们之间复杂又却细腻的过往、模糊却又真实的记忆终将倾颓於你垂落唇畔的下弦月里,在那些最最无法放下的风景里,他会遗忘一切,而你将记得所有。 而如今同样二十五岁的那人,生活的世界不再有曾经的纷扰与沉重,洗去了尘埃与龃龉,淡去了怨怼与冲突,留下的将能是什麽……你想在你们重新结识之前,你也不清楚,可无论如何,你想至少,一切都还能够重来。 而当那白发身影没来由地对你不甚抗拒,更下意识以指腹探上你宵蓝的眸眼、却又旋即对自己的举动充满不解时,你只无奈而叹息地想,不用再多追究了,如果这漫长的岁月是为了让你遇见这样的他,那足够了,也很好,你找到他了,更找回他了。 「初次见面,我是骸。」 6 你只道,辞歌之後,会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