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百里族掌国,他们的族长是尧国的元首,那尧国的事务就是百里族的事务。几十年来,百里族看着尧国的宗族们是如何给他们、给族长添堵的,现在又要把他们原来在夏国的经济活动压到其他宗族门下、受到那些小宗的管理,换做谁心里都不会服气。翡丝芮的神色并不轻松,这让宓茶意识到了,一直为了她而委曲求全的百里族到了极限。她问:ldquo大家都这么想?rdquo翡丝芮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道,ldquo当然,如果土地管理者变更后能保障低税等福利,或者让步给我们一些权力,那族里也是好说话的。rdquo宓茶颔首,微微一叹,ldquo辛苦你了。rdquo为了新的领地,国内的宗族争得头破血流,管理方案迟迟不能落实,军队也就迟迟不能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进。另一方面,在闻天泽的煽动下,夏国上下对入侵的尧军恨之入骨,恨意加上新月开出的悬赏金,令夏国举国皆特务。任何国民探得了尧军的任何一点情报,都会马上告知禹夏联军,希望尽早把尧国赶出门外。ldquo现在国内一团乱麻,未被及时管理的夏国也是一团乱麻,rdquo慕一颜拧眉道,ldquo整合评估后我们才发现,夏国的经济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差,尤其是一些企业,我们攻过来时还好好的,驻进来没几天突然就倒了,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很多地方在我们来的时候食物淡水和日常用品都供得上,但供应链其实已经断了一周了,在我们来之前不知道是谁支撑着他们。rdquo夏国内部的腐坏远超预计,且腐坏的形式极其诡异。像是有人给夏国打了一针兴奋剂,以进一步损坏为代价,令夏国拥有了短暂的光鲜亮丽。闻天泽对汀洱江中段的放松非常缓慢,以禹国那极其高效的办事效率,从闻天泽制定战策到实际执行竟然花费了整整二十天才逐步逐步地露出了一点小口。这不是效率问题,而是他的有意为之。不管是尧国、北约还是任何一国,都不会认为尧国攻过汀洱江,有禹军故意放水的因素在。这二十天不仅是为了温水煮尧国,以达成迷惑的目的,更也是在进一步恶化夏国形式。闻天泽联合财政部、外交部,主动、刻意地恶化了夏国的局势,如今夏国的情况,很难说是尧国对它造成的伤害多,还是禹国这位盟友造成的伤害多。闻天泽彻底搞垮了夏国,再一点一点敞开大门,把尧国引入这间被尧、禹双方共同砸得乱七八糟的房子里。北约通过粮食、通过外汇消耗着新月的耐力和经济,而闻天泽用了更军事化的方式:拖垮夏国、将夏国腹地当做蟹奴,扎进尧国的肚子里。几十年来,很少有人能对沈芙嘉使计,这算是百里政府成立以来,沈芙嘉吃的第一个暗亏。然而比起恼怒,沈芙嘉心底更深处却涌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概括起来大约是这么一句感慨mdashmdash到底是闻校长啊helliphellip她抵着额头,静静望着手中最新一期的宗族大会记录。沈芙嘉原是想着,目前取得的领土由百里族和两到三个大宗接手就好。但她和宓茶一样,或许是这些年受了百里族太多恩惠,于是忘记了,百里族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更关键的是,她高估了宗族们的秩序和政府对宗族的掌控力。ldquo如此混乱的局势若不尽快稳定,后果非同小可。rdquo秦臻道,ldquo但现在再要取消lsquo宗族治理制度rsquo,那宗族们必然不会同意,况且由政府出面管理新地,所需的资金数额太大,批下来至少一个半月。rdquo慕一颜叹气道,ldquo这也正常,我们几乎没有取地的经验。rdquo尧国现在的领导班子唯一经历过的取地事件是二十年前的北清三省。百里族占尽尧北之地,那三省自然而然纳入了百里族的领地,所以并无纷争。现在这一问题暴露出来,给了在战场上势如破竹的尧国当头棒喝。ldquo攻城容易守城难啊helliphelliprdquo慕一颜偏头,ldquo都没什么案例可以给我们借鉴。rdquo虽说以史为鉴,但这百年来唯二的两份掠地案例分别来自于汉国和禹国。五十年前,汉国拿下了楚国。汉国的成功在于持久战和战局单一。那场战争耗了近十年,早已把楚国耗干,无力挣扎;且当时姬方缙和汉国私下达成了合作,表面上援楚,实际上放任汉国的侵.略行径。楚国筋疲力尽、它国没有太插手干预,汉国于是顺利吞下了楚国。但汉国的成功只是偶尔而非必然,ldquo攻城容易守城难rdquo同样适用于他们,三十年后,楚国立刻被禹国夺走。这便是百年来的第二个成功取地的案例。禹国取得旧楚之地只花费了汉国当年十分之一的用时,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一点波澜。可这份成功没有半点尧国可以借鉴的地方,因为横在尧国面前最大的难题mdashmdash宗族,在禹国根本不存在。禹国不需要考虑如何给宗族分地、如何让宗族同意把国库里钱取出来、如何安抚新取得的领土上的旧宗族helliphellip一切关于宗族的问题禹国都不需要思考,他们像是一座巨大沉重的坦克,只需要笔直地往前开,履带自会把土地压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