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嘉垂眸,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半晌,在风把她的碎发抚到唇角时,她轻轻嗯了一声,ldquo你说的没错helliphelliprdquo柳凌荫拍了拍她的肩,意有所指地望向了四周,ldquo尧国的雪,比炎日多得多。rdquo沈芙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满地的积雪,复又抬眸望向了主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夜晚降临后,试探着叩了叩宓茶的房门。她的手落在门上,还没叩响,门就向里推去了。房门没关,专为她留着。ldquo茶茶helliphelliprdquo沈芙嘉迟疑着向房内走去,一边轻声呼唤。黑暗的房间里,宓茶靠在床上,她换好了睡衣,白发编成长长的麻花垂在身前,手里抱着一份文件,上面是开年大会上的预提议案。她的目光垂在白纸黑字上,眼里映照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图表。左手无名指上环着一圈银戒,沈芙嘉从百里谷回来后,把这枚戒指还给了宓茶,她便又日夜戴着了。在沈芙嘉靠近后,宓茶从文件上抬眸,冲她一笑,ldquo你来了。rdquo她只占了床的一半,另一半空着,留给沈芙嘉。沈芙嘉跪行而上,她一手撑着床,一手将宓茶怀里的文件抽走,偏头吻上了她。宓茶阖眸,双手顺势搭在了沈芙嘉肩上。等这一吻过去,沈芙嘉的眼眸也变得湿润了。ldquo姬凌玉的事helliphellip我很遗憾。rdquo她对宓茶低语,ldquo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rdquo宓茶点头,她知道。ldquo禹国已经为她办完葬礼,埋进了烈士陵园。rdquo沈芙嘉搂着宓茶的脖颈,ldquo她入了土,和这个世界再无纠缠了,茶茶,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rdquoldquo我知道、我知道helliphelliprdquo宓茶闭眼,投入了沈芙嘉的怀抱,ldquo她这辈子,太苦了helliphellip被夹在禹国和我之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rdquo在前线的那三天,她终于是认清了自己杀死姬凌玉的事实。回帝都的这些日子,宓茶不断告诉自己:要正常、要正常、要好好工作、像平常一样。可她还是做不到。不论姬凌玉死在哪里mdashmdash即便是死在尧国战场上,宓茶都不会这般失态。她见过了太多生死,早已明白了如何隐藏情绪。尧氏灭门,这样的罪孽,她都可以让自己枕边人无所察觉地背负十六年,又怎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浑浑噩噩、暴露情绪。可姬凌玉偏偏、偏偏死在了她的手里。这让宓茶觉得,自己连为姬凌玉伤心、愧疚的资格都没有。不止是姬凌玉,短短几日,她手上沾了整整十万条人命,每每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骨尸海,耳边皆是亡魂的哭嚎。宓茶恍然意识到,她大约是真的不再年轻了,不能再像二十八岁第一次上战场那样,迅速从血海里拔.出来,转移到令她高兴的事情上。足足半个月,她的战后调整期越来越长了。ldquo是,她这般死了,既成为了禹国的英雄,又能从世间解脱。rdquo沈芙嘉安抚着宓茶的脊背,心中有些酸楚,可姬凌玉毕竟是救了宓茶,如果没有姬凌玉,现在参加葬礼的就该是她。一想到那个场景,沈芙嘉便升起一股由衷的庆幸。人死不能复生,姬凌玉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她和个死人计较什么helliphellip不管是宓茶为了姬凌玉哭也好、伤心也好,总归都比让她见到宓茶的尸体要好得多。沈芙嘉心里的确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同时也很清楚,宓茶对姬凌玉没有一点爱情,而那个木讷蠢直的光系,恐怕到死也没有意识到,她是喜欢宓茶的。如此一想,姬凌玉这一生还真是十足的可悲。沈芙嘉怀里的宓茶并没有哭,她知道沈芙嘉讨厌姬凌玉,因此将对姬凌玉的最后一点泪水都留在了柳凌荫身上。ldquo嘉嘉helliphellip我的身份不太方便,rdquo她在沈芙嘉怀里闭上了眼,疲惫地念道,ldquo你安排人,替我去她墓前献一束花吧helliphelliprdquo沈芙嘉抚着宓茶的后脑,摩挲着那里的白发,嗯了一声,ldquo应该的。rdquo姬凌玉,到底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死了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第五百三十八章正月将尽, 尧国为期一周的开年大会开了幕,这是一年里的第一场大型会议,无数的提案、工作需要在会议上落实。如严煦所预判的那样,宓茶照常参加了会议。她和宓军一起乘车赶往会堂, 路上, 父女俩并排坐着。看着女儿稍显憔悴的脸, 宓军心中一叹, 没有再去提姬凌玉的事,转而问道,ldquo你也过了五十, 有和她要个孩子的打算么?rdquo宓茶一笑,ldquo爸爸, 你知道我不能生的。rdquoldquo那毕竟只是小概率的事件。rdquo何况现在宓茶体内的[复制]被光系封印, 再出不来了。宓茶还是摇头,ldquo一辈子的事, 怎么能用概率去赌。rdquo连奶奶这样的牧师也没有想到, 她体内那无关痛痒的[复制]会变成如今这般地步。宓军手掌抚在膝上,道,ldquo也罢,只是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和你哥哥嫂嫂伴不了你那么久。rdquo宓茶一愣,过去一年, 她都沉浸在内乱和紧张的战事之中,好不容易有个新年,她思绪又被姬凌玉占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