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她,所有人都没能见到宓茶。女王反锁在房间内,她是清醒的、健康的,可没有关心过一句战况,仿佛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同时也没有再进过食水。没有人能进入房间,即便是郁思燕也被宓茶拒之门外。宓茶在床上坐了三天,披头散发,床帘紧闭,屋内不见半分阳光。她抱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金剑,对着拉上床帘的窗户,似乎是想透过床帘望一望太阳,却又不敢直视灿烂的阳光。姬凌玉死了。她用了三天来消化、理解这件事。宓茶左手搭在华丽的金剑剑尾上,无数次地问自己:她为什么还不呕血?她为什么还不昏厥?她为什么还不痛?她为什么helliphellip还不去死。她好几次对着这柄血剑佝偻脊背,张口做出呕状,可食道里干干净净,吐不出半滴血来。[复制]被封印了。在最后的时刻,姬凌玉以神使契约将自己的能力悉数给予了宓茶,浓郁纯粹的光元素将[复制]彻底封印至谷底,宓茶再也不必遭受那随时会丧命的副作用。她健康了,甚至拥有了光系的能力,更讽刺的是,十六年一动未动的等级在光系的帮助下突破上升,让她进入了王级上阶。她再不吐血,也不痛了。从前宓茶还能用些许热血来祭奠族人、祭奠枉死的尧氏,[复制]反噬的模样虽然可怕,但她呕一口血,心中的那些苦闷也就随着废血一同排了出去。而今,她对着姬凌玉的遗体,流不出一滴泪,也淌不出一丝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享受着体内浓郁的光元素、享受着姬凌玉带给她的提升。如花百音所说,她算什么牧师,她救得了谁啊。宓茶拔.出一段剑来,金剑上的血渍从红便到了黑,她的指腹从斑驳的剑身上擦过,华丽的宝剑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嗡嗡地震动起来,想从鞘中飞出。姬凌玉把自己的能力给了宓茶,但攻科的身体素质并不能转移,如从前使用神使契约那般,宓茶只获得了光系法师的技能,且不包括七级技能middot[复制]。但这些都已然无甚所谓,宓茶并不在乎。[复制]的技能被封了,新得来的这份光系技能,她一次都不想使用。来到尧国后,宓茶再没有和姬凌玉联系过一次,她们的身份太过特殊,立场、情感也太过特殊,私下跟姬凌玉联系对谁都没有好处。世事无常,这些年她变了太多,但姬凌玉还是小时候的那番模样,骄傲、倔强、认死理、冷冷淡淡的,讨厌和别人靠得太近。她们之间虽没有联系,但宓茶只要知道姬凌玉在禹国活跃着、看着她那十年如一日的表情、语气,她的心里就有一份安慰。牧师总是跟着光走的,她虽没有达到将姬凌玉视为主人、领导的程度,但也将姬凌玉视为光路上的先锋、道友。就好像不管她置身何处,指南针永远指着南北,她不一定能顺利走出去,但在陌生危险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支指南针,心里便安定一些。十六年前的保卫战中,宓茶对姬凌玉说的那句抱歉,源于背叛的愧疚。她的心志无法像姬凌玉那样坚毅、始终如一地顺着一条道走,历经世事,宓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无比。她偏离了牧师的道路,和光系越走越远,最终背道而驰,再也回不去她们曾经的路。年少时那句由她出口的ldquo不管怎么样,我和小玉永远是好朋友。rdquo,大约只有姬凌玉一人遵守到底,铭记心中。ldquo宓茶mdashmdash!rdquo一声熟悉的声音响在了门外,ldquo宓茶开门!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rdquo这声音源于柳凌荫。宓茶听见了,可她坐在床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门外又传来些劝阻的声音,但柳凌荫说到做到,毫不拖泥带水,宓茶不回应,她便自己一脚踹开了房门。走廊上的光照入房内,在门口投下三角形的光影。柳凌荫身上还是军装,刚从前线赶回。她眯了眯眼,在一片黑暗中找到了宓茶的身影。这是十六年来,柳凌荫第二次见到宓茶没有穿旗袍。宓茶总说,旗袍能提醒她注意自己的举止,所以日日穿着,但她此时背对门口坐着,身上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睡袍,一头白发不梳不扎,倦怠地垂在身后。年轻时,那头白发垂下,常给人梦幻仙逸的美感,然而此时柳凌荫所感受到的,只是一名老人的白发苍苍。于宓茶的职业和等级来讲,她才刚刚走完生命的三分之一,可全身上下却已充满了暮年的苍凉。宓茶还不回头,柳凌荫遂大步朝她走去。百里月见自己拦不住柳凌荫,只得先把门关上,隔绝其他的视线。柳凌荫绕到宓茶面前,上上下下确认她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末了,她看见宓茶手中的血剑,认出那是姬凌玉的剑。大约是气场相克,柳凌荫打小就不喜欢姬凌玉,但同为军人、同为剑士,在看见这样一把血剑时,她也不禁沉默了下来。柳凌荫在宓茶面前站了许久,宓茶的瞳孔连动都不动一下,似乎全然没有看见她一般。ldquo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helliphelliprdquo柳凌荫放轻了声音,ldquo我不是来劝你的,只是来确定一下你的情况。另外,帮百里月还有郁校长转达一件事。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