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普通人的ldquo阵营rdquo里突然站起了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孩。男孩十八.九岁的模样,双眼通红,和能力者相比,瘦得像个麻杆。尧国穷苦的地区不少,这个年纪来到前线的普通孩子,大多在家吃不饱。看见柳凌荫后,男孩用手背一擦嘴巴,走到了柳凌荫面前,冲她敬了个礼。他梗着脖子喊:ldquo首长!我要申请回国!rdquo柳凌荫挑眉,ldquo打仗呢,想走就走?rdquo她的语气并不尖锐,甚至故意放轻了几分,以免被人听见。但这样柔软的声调却令男孩的双眼愈加血红。ldquo我妈被杀了,家里没有别的亲戚,我不回去,她的尸体就会烂掉。rdquo这个节点上,男孩的母亲为何被杀已无需多问。柳凌荫眯了眯眸,眸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感。ldquo你妈妈在哪儿,我派人去处理。rdquo她道。ldquo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不行吗helliphelliprdquo男孩盯着她,眼中皆是血丝,ldquo首长,我来打仗就是为了给她养老送终的。rdquo柳凌荫顿时语塞,再说不出话来。到最后,柳凌荫也没有答应男孩的申请。她什么也没说,转身逃似地离开了营地。男孩在后面喑哑地喊着首长,他每喊一声,柳凌荫的脚步就快上一分。站在这个位置上,她实在无法给出回应。闻天泽的军事才能远远不止表现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这一场舆论战,他打得兵不血刃,漂亮非常。ldquo殿下!不能再放任那些平民作乱了!rdquo十二月初的月会上,二十六家宗族联名申请:ldquo他们仗着法不责众,砸毁商店、冲进牧师院和学校,再这么下去,国家法律将形同虚设,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rdquo事态发展至今,已经很难粗暴地判断到底是民众还是宗族出了错。不等宓茶说话,会议席财政部的位置上便站起来了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ldquo殿下,扰乱社会秩序的群众固然有错,但在尧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普通人才是国家的基石。我国近十年的财政报告中,普通人所贡献的生产总值占到了75%以上,从来没有低于过这个数。rdquoldquo如今军费支出巨大,国家财政处于紧张状态。我个人认为,在这个时候对我们的主要生产力宽容一些也未尝不可。ldquo说得难听一点,我国缺的是劳动力,而不是领主,撤掉几个领主,后面有的是候补。rdquoldquo你!rdquo刚刚发言的宗族代表当即对他怒目圆睁。男人不以为意,笔挺、无畏地站在那里。宓茶看了他一眼,这个会议厅里的普通人不在少数,但绝大多数实权还是握在能力者的手中。一个人普通人敢这里如此不客气的说话,是有恃无恐。这男人这是宓茶嫂子的侄儿,也是宓军看好的人才,进入财政部后受到了宓军的关照。虽然他的话令会议上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进一步加剧了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敌意,但宓茶并不反感。如果国家的最高会议上,没有一个人敢为普通人说话,那她的处境反而会更加艰难。不管何时,宓茶都需要不同的声音存在,这有利于她制定决策和平衡各方。她大概明白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器重这个年轻人了,他确实足够机灵。这些话未必是他自己想说的,但一定是女王所需要的。如此感慨之时,宓茶又不禁想到了姬方缙。对于一个国家领导人来说,拥有强大的势力背景是十分必要的,她能在女王的位子上坐到现在,全靠百里族、宓氏和一群肱骨好友的支持。而姬方缙只是个中产阶级,没有资金,没有人脉,那些年他到底是如何坐稳总统之位的helliphellip单是这么一想,宓茶便生出了许多疲惫和无力。从国家领袖的角度来看,姬方缙确实厉害。百里谷被灭之时,她怎么也不明白姬方缙为什么要对宗族赶尽杀绝。或许某些宗族对政府造成了些许影响,但那不过是极小的影响而已,难道不能用其他办法化解么,何必因噎废食?到了今天,宓茶大致体会到了当年被各宗掣肘的姬方缙是何感受。宗族政府之间的矛盾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实际操作中,政府想对宗族做到赏罚分明、奖善惩恶是极其艰难的。个别宗族制造了问题之后,往往会和所有宗族连成一片,最终演变为社会性的大问题。作为百里族的族长,宓茶很不愿意这么说,但站在女王的立场上,宗族就是一团肿瘤。把浮出表面的那一坨切掉只是在粉饰太平,肿瘤之下还多得是看不见的癌细胞。强大的政府能把癌细胞控制在60mm以内,这个范围内的癌细胞能和人体和平相处,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但显然,尧国的新生政府还没有那么强大,他们失控了。会议结束后,天已黑透。不等宓茶回到办公室,在她坐进车内后,身旁的百里月便凑到宓茶耳旁,压抑着声音低语道,ldquo殿下,十分钟前,我们的军队撤出禹北了。rdquo宓茶瞳孔一缩,猛地朝百里月看去,百里月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小声道,ldquo刚刚樊次官打来的时候,您还在开会helliphellip需要我现在为您联络么?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