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芙嘉触碰的刹那,宓茶骤然一颤,像是被火烙烫,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才慢慢缓了下来。ldquo我没事helliphelliprdquo她用另一只手撩开粘在眼前的碎发,呢喃着,ldquo只是做了个噩梦。rdquoldquo什么梦?rdquo宓茶盯着下方的被褥,沉默不语。沈芙嘉反手打开房中的暖灯,下床给宓茶倒了杯温水。宓茶接过,低低地道了声谢谢。她又做了那个梦helliphellip梦见了血色的沼泽,梦见了无数的尸骨,但这一回,她没能自由自在地随意飞行。梦境中,在她刚踏出第一步时,迷雾朦胧的沼泽下突然伸出一只骨爪扣住了她的脚踝。那骨爪死死地抓着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脚腕捏碎,那样的力度让宓茶无端感受到了浓烈的恨意。这一只骨爪后,紧接着,沼泽里伸出了第二只、第三只helliphellip密密麻麻的白骨从血色的泥沼中伸出,抓住她的身体各部,将她往地下拖去。她极力挣扎,一条小腿被它们扯断,露出了和骨爪一样森白的骨头。宓茶闭了闭眼,回想起了斧头劈断膝盖时的触感,整条腿冰冷发麻。见她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苍白,沈芙嘉担忧不已,坐在了宓茶身边,尽可能地抱住她。她不该忘了,这是宓茶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直面血光。两人静静地拥坐着,宓茶一声不吭,沈芙嘉便只默默地揽着她。屋内寂静了良久,直到窗外透出了一抹曦光,床上的宓茶才恢复知觉般地动了动手指。她对着沈芙嘉道,ldquo我没事,去洗个澡,你再睡一会儿吧。rdquo说着,她掀开了被子,往浴室走去。沈芙嘉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具行尸走肉,没有神光。等宓茶从浴室里出来后,她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一见她出来,沈芙嘉立马起身,ldquo茶茶,你要去哪儿?rdquoldquo我去运动一下。rdquo宓茶拉开门,回以一抹灰白色的笑,ldquo你休息吧。rdquo那笑容让沈芙嘉心里堵塞一片,哪里睡得下。她紧跟着宓茶出了门,偷偷跟在了她的后面,以防宓茶有危险。沈芙嘉知道王级的牧师是能感觉得到她的,可宓茶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并没有回头。宓茶一路走,那背影像是离了群的大雁,在荒芜萧瑟天地间兜兜转转,原地盘旋。沈芙嘉一路尾随,跟着宓茶去了营地外。在灰蒙蒙的北方早晨里,宓茶找了颗秃树,两百米外,对着树上的枝杈开枪。她的准头不好,控制力也差,开了两次火,能力就把手中的枪给冲炸。那双握着枪的手被炸得鲜血淋漓,可不一会就又完好如初。每一把枪在她手上坏了后,她便发一会儿呆,好似不能理解这枪为什么坏,又好似迷茫不知自己在干什么、接下来又要干什么。许久,她才将坏了的枪放在一旁,再拿一把新枪出来继续练习,不一会儿又被炸得满手失血,于是又换一把。沈芙嘉咬着唇,她揪心得双眼酸热。宓茶十次里打不中两次,她的瞳孔涣散无神,根本无法瞄准目标。边境的北风过了两轮,天还是阴沉沉的,今天的太阳没有起来。当第十次换枪时,沈芙嘉再也按捺不住。她冲上前,抢过了宓茶手里的碎枪,制止宓茶给新枪上膛的动作,紧紧捂住宓茶的双手,哽咽道,ldquo茶茶,别练了、别这样helliphellip和我回去好不好helliphelliprdquo宓茶顿了一下,她像是才意识到沈芙嘉来了似的,怔怔看了一会儿她俩交握的双手。她手上的血把沈芙嘉也一并染红。ldquo嘉嘉helliphelliprdquo许久,她沙哑地开口,道,ldquo我梦见他们去找妈妈告了我的状。rdquo沈芙嘉一怔,抬眸看她。宓茶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口中呢喃道,ldquo妈妈说,我不是个牧师了。rdquo第四百章翌日早上, 北伐的几位主将回了帝都复命。方贺来、沈芙嘉等尧臣自不用说,北伐总司的宓茶只带了付芝忆和秦臻。四个军区的尧军基本归位,除了那两百号的空军,宓茶指定要求留下, 其余百里子弟则依旧驻守在墨河-青城一带, 严煦和慕一颜也留在了北部, 一是管理驻防的百里族弟子, 二是继续完善那份尧北地图。陆鸳则带了一部分弟子回了百里谷,清点这次的损失。宓茶刚进入帝都,远远地听见了欢呼声。她坐在敞篷的防护吉普上, 两旁街道锣鼓喧天,热闹无比。车子驶过的街上围满了人, 女孩手中抖着手帕毛巾, 男人在吹锣打鼓,有孩子将糖扔进她的车里, 浑然一副过年般的热闹景象。ldquo这是怎么了?rdquo宓茶问。坐在她身边的方贺来笑道, ldquo这是帝都人民在感谢您呢。rdquoldquo感谢?rdquoldquo是啊,您击退了北清,这是这些年来尧国少有的胜仗,今年不用再赔钱送礼了,百姓们当然高兴。rdquo付芝忆听着有些羡慕,ldquo真好。rdquo在禹国从来不会有这幅人声鼎沸的景色, 对于禹国这样的强国来说,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失败才是可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