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你怎么hellip怎么会成了这样helliphelliprdquo最让她难过的不是柳凌荫的身体如何,而是她那双眼睛。柳凌荫最出彩的便是她那对猫眼,那双眼睛一瞪,可把跋扈泼辣体现得淋漓尽致;眼尾一眺,便傲慢得意起来;再敛上一些,就生了闷气;稍稍一弯又明艳勾人。沈芙嘉这辈子没有的鲜活肆意,柳凌荫那双眼睛里都有了。可现在,那里暗沉一片,没了半点生机,像是活死人的眼睛。她哭着没有回话,这两个多月的日子让柳凌荫忘了何为ldquo抱怨rdquo、何为ldquo诉苦rdquo。她只一昧地嚎哭,用最直接的眼泪将体内体外的污浊疼痛冲洗干净。沈芙嘉拍着她的背,ldquo吃点东西吧?rdquo听到这句话,柳凌荫哭声一止,复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她,像是在看一副泡影。这目光让沈芙嘉心里极不是滋味。柳凌荫没有吃饭,她只是抱着沈芙嘉流泪。两人就这样靠着,直到夜半,等她所有的情绪都被这顿泪水冲出来后,才恢复了些许人的意志。她坐了下来,对着满桌的食物狼吞虎咽。她吃得目不转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菜,像是恶狼扑食一般,吃出了她从前最鄙夷的ldquo乡下人rdquo模样。沈芙嘉去给她倒了杯水,她刚一起身,柳凌荫立刻看了过来。那双猫眼睁得极大,瞳孔里全是惊疑恐慌,沈芙嘉于是又坐下,拍了拍她的背,她这才继续吃,在扒了一口饭后,又偷偷地确认了沈芙嘉一眼。沈芙嘉本以为,除了宓茶,没有人可以动摇她半分,可当柳凌荫这样看她时,沈芙嘉只觉得心中刺痛窒息。或许,她真的没有比柳凌荫更要好的朋友了。吃了饭,柳凌荫没有洗澡便睡了过去。沈芙嘉记得她从前多么爱干净,野外训练都不能不洗脸,可她现在脏兮兮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头发被油污凝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一只指甲缝里全是污泥的手还紧紧抓着沈芙嘉不放。沈芙嘉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外面响起了隐隐约约的炮竹声,还有两个小时就是除夕,这么多年来,沈芙嘉头一回在异国他乡和童泠泠以外的亲友过年,不曾想却是以这种形式。她看了一会儿,拿了把指甲刀出来,帮柳凌荫剪指甲。沈芙嘉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给柳凌荫剪指甲的一天。刚刚挨上柳凌荫的手指,那双猫眼蹭地就睁开了,戒备又惊恐地盯着沈芙嘉。沈芙嘉扬了扬手上的指甲刀,ldquo给你剪剪。rdquo柳凌荫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半晌,又将眼睛闭上了。沈芙嘉得到了默许。她坐在床边陪了一夜,看着床上的女人,沈芙嘉很难将她和那个跋扈张扬的柳凌荫联系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helliphellip是谁将她害成这样?沈芙嘉一直知道,柳凌荫看着精明,其实很容易交付真心。只要对方不在明面上和她作对,柳凌荫一般不屑理会;要是对方伪装得再好些,便能被她纳入羽翼。这一点沈芙嘉再清楚不过,高中那段时日,她很快就看穿了柳凌荫的性格弱点,将这位明面上风光无限的大小姐逼得每夜崩溃流泪。可如今的柳凌荫已是一名成熟的军官,身后还有百里族作为支撑,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如果不是尧宋相邻、如果不是她恰好想去宋国看看,柳凌荫在光蕖被折磨到死都没有人知道!对方真是好毒的心思。沈芙嘉眸光明明灭灭,不管是谁,这件事都不能这样轻易掀过。但比起报复,当务之急是稳定柳凌荫的情绪,尽快让她从这段阴霾中走出来,否则要是成了柳凌荫的心结,那她的晋升空间便会被堵死,再也无法升级。从两人见面到现在,柳凌荫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她在第二天中午才堪堪睡醒。ldquo洗澡还是吃饭?rdquo她一睁眼就听见沈芙嘉这么问她。柳凌荫没有回答,沈芙嘉说着,自个儿笑了,调侃着道,ldquo还是先吃人家?rdquo搁在从前,柳凌荫要么给她个嫌弃的白眼,要么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可现在,她毫无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把沈芙嘉都看到了尴尬。她们就这样一上一下的对视着,良久,柳凌荫开口,说了第一句话,ldquo这是哪儿。rdquo沈芙嘉心下一叹,回答道,ldquo宋国。过几天我们回尧国。rdquoldquo尧国helliphelliprdquo柳凌荫露出了迷蒙的神色来。ldquo你忘了?rdquo沈芙嘉道,ldquo我走前告诉过你的,我要去尧国。rdquo柳凌荫躺在被子里,迟钝地眨眼,许久,那些记忆像是拼图似的,一段接着一段全部回来了。她想起了沈芙嘉从前告诉过她的那些计划,ldquo你成功了?rdquoldquo一半吧。rdquo沈芙嘉说,ldquo我想把你带到尧国去,可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送你回禹国,你是什么时候出国的?又怎么helliphelliprdquo变成了这样。ldquo什么时候helliphelliprdquo柳凌荫缓了口气,不过是说话而已,她却显得极其疲惫似的,ldquo我也记不清了,大约是十一月。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