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者之间的战争,残酷程度远超出常人想象。宓茶推开第一件病房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往里面打量。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战地牧师院,但是这里的气氛和军人们的性格将决定她能不能放下忌惮、好好工作。并不是所有军人都和闻校长一样温和mdashmdash至少表面温和有礼的。ldquo打扰了。rdquo她小声地禀报,百里雪站在她后面,见此笑了笑,ldquo不要紧张,楚国的将士没那么粗鲁,他们不少人都是受过军事教育的,比起尧国那种人吃人的虎狼之地可好多了。rdquo宓茶甫一进门,屋内就投来了不少视线。这间屋子有些大,约莫四五十平,摆了近五十张行军床。在宓茶进来之前,已经有医生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可仍压不住那股刺鼻的血腥气。一双双或浑浊或锐利的眼钉在了宓茶身上,沙场上滚过的军人,即使是不刻意露出杀气,这股气势也足以令十八岁的小牧师无所适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氛围,是学校里绝不会有的,即使是失败后一心复仇的童泠泠,在这些士兵面前,也显得单薄幼稚了。百里雪搭着宓茶的肩膀道,ldquo这是今天早上刚到的一批新患者,要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吗?rdquoldquo不用了。rdquo宓茶摆手,她虽然有点害怕,可心里明白这里不会有人伤害她,ldquo雪姐姐你去忙自己的吧,我会尽快完事的。rdquoldquo那好,rdquo百里雪也有好几个病房要忙,见樊景耀在房门口守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便转身离开,临前对宓茶嘱咐了一句,ldquo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rdquo宓茶点点头,表示明白。等百里雪一走,她便提着自己的法杖去向了靠门的第一张病床。病床上的是个看不出年纪的中年士兵,在宓茶进门时他没有看宓茶mdashmdash他看不了。士兵的右眼眼眶诡异地凹陷,没了一只眼球,身体各处都有烧伤,起不了身,看起来是火系造成的伤害。宓茶靠近他时,他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仅用完好的左眼瞥了一眼她。如百里雪所说,楚国的将士大多受过军事教育,看起来粗犷凶悍,但至少在这一眼中,宓茶看见了感激。男人身上沾着炮灰,医护人员来不及做全身消毒,只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从前线被抬回来的士兵显得可怖而丑陋,可只是这一眼,就让宓茶仿佛望见了这个男人穿着整洁的军装,笔挺地站在阳光下的模样。他的眼里有对生的希望,有对牧师的尊重。禹国五十年不曾有战乱,学校里的学生们于是不明白牧师的重要性,可久经沙场的士兵们明白。宓茶莫名的鼻子一酸,有点难过,有点心酸。即使眼前的男人年纪比她大得多,甚至可以做她的爸爸,她也想伸出手来,摸一摸这个男人沾满炮灰和砂砾的头发,跟他说一句:不痛不痛,乖。法杖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宓茶做不到范围治愈,保证效率的情况下,每次最多只能同时治愈八个人。治愈八个人的速度比治愈408三人的速度慢了三倍,人数越多,治愈的时间越长,好在这些并不是奄奄一息的患者,又都是普通物理伤害,治愈起来不算复杂。她没法和强大的妈妈比肩,但她也有力所能及的事情。整个白天,宓茶留在了这层楼里。窗外的炮火声响了一阵,渐渐消停了下来,汉国停止了这次的进攻,这所县城又一次抗住了进攻,解除了危机;同时,这所牧师院又多了不少新的患者。但外面的一切宓茶都无从顾及,群体治愈术需要她全神贯注才能进行。她闭着眼,什么都不想,脑中只有治愈的丝线穿插在病人的伤口处,做着细细密密地缝补工作,将腐烂的血肉剔除,催生新的血肉生长,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两个小时过后,宓茶体内的能力彻底枯竭,还不等她喘口气,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游走在了她的四肢百骸。已经前往另一座楼的百里夫人靠着生命感知,立刻察觉了女儿的情况,无缝衔接地递出了增幅。有了妈妈的帮助,宓茶体内的能力飞速回涨,她吸了口房内浑浊的空气,继续吟唱起了咒术。对百里夫人而言,宓茶的治愈其实可有可无,与其让她恢复宓茶的能力,还不如她自己一个人把病人都治愈了,省的中间商宓茶赚差价mdashmdash造成能量传递间的损耗。但这一次她来这间牧师院的主要目的是锻炼女儿的能力,其次才是治愈病人。说来讽刺,最高级的牧师们大多在牧师协会担任管理工作,而这些最高级的牧师们却也最少亲临最需要牧师的地方。从天真烂漫到爬上管理的宝座后,牧师们的阴阳轮只能堪堪留下六成白色,当一个不恶的普通人罢了。即使是百里夫人,如果不是女儿需要经历这样的历练,她也未必会来到这间牧师院,更大的可能是坐在办公室里,看一看各方的文件报告,进行任务的指派。高级的牧师们会为了战争和死亡而难过,可这难过单薄短暂,牧协见多了,死亡也就只是纸上的一串数据罢了,他们各有事要忙,容不下一天三次的哀悼,更不愿意把花费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平民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