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峰在干什么?还在保持他那个温柔却假惺惺的微笑?或是跟某某女明星调情?
她垂下眼睛,用力搓洗手里的碗,其实这些碗都不太脏,可她洗了洗,擦了又擦,打开水龙头,水花四溅。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对她说“我不是开玩笑的”之后,却做出一些好像他之前都只是在开玩笑的事。而她却开始犹豫、开始动摇,开始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她心目中的梁见飞,应该是坚强、独立、永不气馁。
她对汤颖说,她不在乎孤独、寂寞,并且她享受着这一切……那都是骗人的。
她怎么会不在乎呢?事实上,她害怕孤独、害怕寂寞,怕得要死。
身后传来钥匙插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梁见飞回头看着门口,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灰色西裤,手里握着一件呢外套,他的头发有点凌乱,侧脸和下巴上是整片经过修剪的胡渣,他的眼神犀利,扫过客厅和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她身上。
男人明显松了口气,把大衣丢在沙发上,反手关上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嗯……”她低下头继续洗碗,“我想反正我在那里也没什么事做,所以就先来了,早点洗完,可以早点回家。”
“……”
“其实也还好,我数了数,就十三个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
“对了,”她故作轻松地问,“订书会应该还没结束吧,你怎么先回来了?”
“……”
自始至终,项峰都没有回答她一句,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像。
她忍不住回头看他,客厅的窗帘拉了一半,再加上阴霾的雨天,所以有点昏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
他怎么了?跑过步了吗?
就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项峰忽然快步走过来,那种速度,简直像一阵风。
“啊——”她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因为他的嘴唇咬着她的,那真的是咬,因为她觉得疼,既麻木又疼痛。她能感觉到他脸上的胡渣,很硬,扎在她下巴上,也疼。他的手臂紧紧地箍在她腰上、背脊上,他那只受了伤的右手轻轻托着她的头,她想,要不是那手掌受伤了,恐怕现在也就不在这个位置上。
他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有点疯狂,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害怕,但奇怪的是,她却不觉得害怕。
他忽然放开她,但只是放开她的唇,用一种沙哑且带着愠怒的声音说:
“以后不要一声不吭地跑开……听到没有!”
【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人生就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幻之旅,我们生活在现实中,却又对梦境身不由己,可是当有一天美梦醒来的时候,我们又会看到什么?
现实的丑陋?人心的可怕?世俗的枷锁?妥协的无助?
也许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东西在等着我们,直到我们终于肯对自己承认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却难以实现的梦。
然而我想,梦之所以存在于这个世上,并不是要提醒我们它是多么难以实现,而是要告诉我们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做梦的权利。
alpha】
【面具】
十(上)
眼前这个叫做梁见飞的女人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项峰几乎忍不住又要吻下去,但他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为什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因……因为你在忙啊……”她懦懦地说。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笑了。
她很少有这种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大概是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想到这里,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微笑。从第一天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无时不刻想要让自己变得坚强,好来抵御命运的逆袭。
当她直言不讳地在直播节目里叫他“滚蛋”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有趣—— 一个既特别又有趣的女人。不过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爱上她,远远没有。他只是很高兴遇到一个敢于跟他唱反调的人,即便不是旗鼓相当,可是她让他的生活变得不那么……孤单和寂寞了。
他被太多的形容词包围着:著名的、畅销的、有才华的、了不起的……但这些词语并没有让他生活地更好,反而把他带入了绝境。在这片绝境里,只有他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工作,编织各种精采绝伦的故事,可是谁又想得到,这些故事的作者本人却过着沉闷、毫无生气的日子。
他本就是个孤独的人,工作使他变得更孤独。
跟项屿不同,越是在缺乏温暖的家庭长大,项峰就越要求自己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有家教。他总是露出一副温柔的微笑,对任何人都表现得既友善又得体,他是神秘的侦探小说作家,所以他也总是不自觉地戴着面具示人。可是在梁见飞面前,却可以轻松地卸下面具。
哦,事实上,他是个性格阴郁、特立独行的人,不爱热闹,不爱讲话,但骨子里又带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叛逆,喜欢做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