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怎么说,”梁见飞咬着嘴唇,尽管有点扭捏,却还是大方地对他说,“谢谢你。”
项峰笑了笑,揶揄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后被忍住了:“不客气。”
她也报以微笑,挥挥手,跳下车。
看着她消失在大厦里的背影,项峰不禁想:今晚,会不会是一个重要转折点?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这一天,太阳一早就被云层遮住了,项峰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昨晚他又通宵写稿,反复修改了很多遍,才终于完成。傍晚五点的时候,他带着早就买好的礼物出发去项屿和子默的家,过去很多年的这一天,他都是跟他们一起度过,今年也不例外。
“名字还是没想好吗?”兄弟两人在厨房忙着往大锅汤里丢丸子的时候,项峰忍不住问。
“啊?……嗯,”项屿点头,“我想干脆等小孩生出来再决定。”
这样也好,项峰在心里想,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这么关心孩子的姓名呢?那是弟弟的孩子,他会决定的。
子默往餐桌上摆餐具的时候,项峰问:“还有人要来吗?”
因为她摆了五副餐具。
“嗯,”子默点头,“世纷他们要来。”
项峰点头,袁世纷就是他那部关于双胞胎姐妹的侦探小说的人物原型,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子默的表情,当她说“世纷”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么平常,毫无波澜。看起来,释怀才是抚慰伤痛的一剂最有效的良药。
跨年晚餐的主菜仍是亘古不变的大杂烩汤,只不过今年因为增加了两个人所以锅子变大了,另外又添了几道冷盆。袁世纷带来了红酒和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友,她趁项峰一个人在厨房搅拌色拉的时候溜进来说:
“其实袁祖耘很紧张。”
“?”
“他是你的书迷,自从一个礼拜之前知道要来这里吃饭,他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对着镜子练习怎么跟你打招呼。你要对他好一点。”
项峰错愕地回想起刚进门时,那个男人表情僵硬地跟他点点头——这就是练习了一个礼拜的成果吗?他不禁苦笑。
吃饭的时候,他尽量对这位“书迷男友”报以亲切的微笑,对方在经过几次惴惴不安的搭讪成功之后,终于露出宽慰而羞涩的笑容——由此他断定,袁世纷没有撒谎。
电视里正在播出全世界各地的人们是如何度过一年的最后一天,他想,多半也是跟他们一样,一群人围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吧。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正在做什么,她是如何度过这个夜晚,她会不会也像此时此刻的他一样,挤在一堆相爱的人当中,尽管很高兴却也不禁感到无奈呢?
趁着去厨房拿色拉酱的时候,项峰悄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没响几下,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有些欢笑声,不过梁见飞的声音却很清晰。
“是我。”他们之间仿佛永远不会互报家门。
“嗯,干吗?”她以一种熟悉的口吻说,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友。
“在吃饭吗?”
“对。”
“跟朋友?”
“是啊是啊,你听多热闹。”
果然是很嘈杂,不过……项峰探头去客厅张望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好吧,我可以确定你正在看某某电视台的某某节目。”
“啊,被你拆穿了。”她却一点也没有沮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