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规:“私吞什么玩意儿?”
李丽娟拽着她边走边说:“你是不知道,总部督办搁办公室盘问了大坤好一个下午,大坤说发的现金,没有留证据,大坤说要跟你对峙,结果打你电话死活打不通。”
方规说:“我睡觉呢,我跟经理说过的啊,有事给我发信息,我看到了就回。”
她手机拦截了所有陌生来电,只能拨出,不能接入。
“我那会儿还生气你嘞,”李丽娟说,她真是个好大姐,喜欢谁就偏心眼,“看你来都来了……那肯定不是你,准是后面那个臭小子。”
方规头一别,问:“那……经理吞我工资了吗?”
李丽娟左手握拳一击掌心,不是很有底气地回了句:“我哪儿知道。”
九成概率吞了的。
李笃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再怎么两点一线,也来过方圆50米唯一一家24小时便利店不止两次,对常年张贴的招聘启事她有印象。
最早夜班日结二百元起,一度涨到两百二十元,最高是二百四十元。
方规到手的是一百七十元,后面几天经理给她加了十元,实际每天还少起码二三十块。
就算上个月招聘启事改成了“工资面议”,也不至于打九折。
况且给的现金。
退一万步,即便经济下行,工资比前两年有所降低也没关系。
李博士的目的就是断了大小姐上夜班的路。
反正她自己眼看也快做不下去了。
方规承认她厌倦了这份工作。
她想要结束它。
但这不等于,某些人可以擅自做主用肮脏卑鄙的手段,导致她非自愿地、被动地失去这份工作。
作息昼夜颠倒,极易情绪暴躁。
方规指着李笃的鼻子骂她狗拿耗子大混蛋,骂得狠了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刚刚拧人也拧得太用力,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李博士低眉顺眼,一声不响,不为自己辩解。
看她这样子,方规就知道真没冤枉她。
李博士干过的混账事儿不缺一件两件。
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
方规拧不动她,狠狠一脚踩上去。
李博士看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实则手臂肌肉没少锻炼,加上干了小半个月体力活,竟结出硬邦邦的肱二头肌。
拧人的手疼,被拧的也疼,比不过一脚踩下来。
李笃轻嘶一声,抬了抬眉毛。
大小姐压下眉毛,压出凶恶的警告。
李笃活动了两下恢复自由的手臂,而后慢条斯理地从耳中取下耳塞。
当着大小姐的面。
方规张牙舞爪扑上去:“……”王八蛋!
仗着身高优势,李笃轻而易举反制了把她推到墙上的大小姐。
“方规,那里不适合你。”李笃手上用了点力气,“你暂时换心情换环境可以,没问题。但在那里不是长久之计。你会吃亏。你已经吃亏了。”
大小道理不见得方规不懂,这是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做。
“日结夜班冬季夏季两百二十起,春秋两百起。”
要你管三个字方规都懒得说,张嘴冲她脖子咬下去,然后皱着脸松开了。
“呸!臭死了!”
李笃摸摸后颈,摸出一层汗碱。
“机房太热,不好用空调,脱水了好几次呢。”
到后面声音低下来,末尾缀了一个上扬的语气词。
说话时弯着腰与方规视线保持平行,稍稍带了点仰视的意味,露出一线下眼白。
跟猫打架输了找她告状也是这副鬼样子。
方规的目光在眼前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停留一瞬,嫌弃地说:“早晚把你烤成臭人干,臭人渣!”
李笃指指卫生间,“我先洗个澡?”
方规抢先冲进了卫生间,吃到脏东西要刷牙,“不准洗!臭着吧你就!”
臭李笃。
李笃第二天一早去教职工健身房冲了个澡,出来以后一直拿着手机。
临近暑假,课题被边缘化,两年来,李笃第一次让自己无所事事地放松下来,候在办公室里看监控。
宿舍养了猫,所以装上了监控。
摄像头门口一个,客厅一个,卧室门口一个。
李笃对猫不甚关心,但是方规的动向她有必要留意着。
毕竟大小姐现在手头有点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