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宝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知道有祁北南会做，很安心。 祁北南听得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眸子也安然的合着，微微吐了口气。 只床上久无人睡有些冷，怕教萧元宝又醒了来。 他也未曾出屋子去，就在萧元宝这头展了笔墨，凝眉写了一封状纸。 祁北南眉心微动，见着诉状写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笔。 铁男领了话出去，祁北南简单收拾了下，先去了趟下房。 秦缰见着过来的祁北南，连忙要从凳子上起来。 祁北南转问过来看诊的大夫：“他伤势可要紧？” 大夫道：“祁郎君无需太忧心。” 送走了大夫，祁北南见着秦缰嘴角上的伤口青紫得更厉害了些。 不过好在都只是些淤伤，并不太要紧。 “郎君，今日是我不好，教哥儿受惊吓了。” 祁北南在他身侧坐下，手指沾了些药水在手心搓开，与秦缰往青紫的地方抹。 “只是我也得说你，年纪小，血性高，做事大大咧咧的。” “你瞧出了那贩子牵出来的是病马，这是你的好本事，又问了其价，病马要人三十贯，便知其不是诚心与人生意的。” “以后再遇这样的人，你收敛些气性，圆滑些，不与他们直面争锋。转头回来说与我听，我自有法子弄他们，何需教你和哥儿如此涉险。” 受祁北南这般苦口婆心的教诲，秦缰听得心头感动，又愧疚，难得反省起自己的不是之处来。 秦镖头教导起来都有些费劲。 鲜少是有人与他说做错的事情错在哪处，为何错，当怎么改。 只说道：“郎君，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往后定然不会再似今日这样的鲁莽。” “我愿与你啰嗦这么多，一则是欣赏你的一身功夫，不想你直直一根脑筋反让你因功夫害了自己；二来你年纪不大，做错事情还是好听好改的时候，若长了记性，将来会大有出息。” 其实说白了，男人都喜好夸赞，祁北南深有所感。 “好了，铁男说你家里来了人，许是听说了今日的事情，你与我到偏厅上去一趟吧。” “爹，你怎回来了！” 秦镖头在偏厅里等了有些时候，心头不上不下的。 怕就怕他没个轻重，将人打残打死了去。 他们这般平头老百姓，要惹了官司，下半辈子都得搭上。 祁北南扫见秦镖头一身尘仆，可见当真是才回得县里。 秦镖头闻言，方才收住了手脚，秦缰见状，立缩躲去了祁北南身后，已然是一派忠仆模样。 秦镖头致歉道：“我定将他带回去好生教训一番。” 秦镖头见祁北南的态度，微宽了心。 祁北南道：“我自会送诉状到县公手里，祁家的人，不是那般任人欺凌的。” 不怪他火急火燎的前来，秦缰惹下是非，才来的日子又不长，与主子郎君情分浅。 那滋事的马贩子与主簿老爷又有渊源，到时候单凭他们这般平头老百姓官司，怎一个难字了得。 转与秦缰去了下房，父子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秦镖头才回去。 “他年纪轻，小三元，又接乡试榜首，那是有大前程的。便是科考无望，止步在这举人上，凭他乡试的名次，要选官也是容易。” 炉子上煮着一壶茶，冒着袅袅白雾，边头的炉子上有一张铁网，散烤着几颗栗子和两只橘儿。 钱主簿弓着老腰，毕恭毕敬的在一头处着，他前来央人，哪里敢坐着吃茶。 县公瞧主簿那一派做小求人的姿态，想着到底也是他在此任上帮着做了几年事的老帮手了。 “得了，你与我公事几年，劳心劳力，如今我怎会干瞧着你犯难。”时我酌情处理便是。” 钱主簿连谢了两回，心头松下不少：“县公为着我的事劳累，我心中羞愧得很。年底了，牵两匹好马儿来，还望县公不嫌。明年县公升迁去他处，虽有朝廷的公车，但多匹牲口驮物也更宽松些。” 过了两日，赵光宗匆匆上了祁家的门，见着祁北南和萧元宝正在屋里投壶玩乐，道：“外头都乱做了一锅粥，你俩还如此闲情逸致。” 萧元宝招呼人去给赵光宗沏一盏子茶来，他面露幽怨道：“我也想去看看的，可哥哥不教我出门。” “一应诉状，秦缰受大夫诊治，开药的方子，小宝受惊吓吃用的安枕医药等一系证据已妥帖呈交。县公自会断下案子，我劳什麽心。” “情分定是有的。” 赵光宗不明所以，见祁北南不慌，便也只好在这头静静等着结果。 铁男欢喜跑着进来回禀：“几个马贩子一人领了二十个板子，入县徭役三年，宏隆牲口行查封。外在赔偿咱们宅子的医疗费用。” 旋即又笑着看向祁北南。 萧元宝被拘在家里，心头却挂记着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