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炭不仅烧来无烟，燃得又还久，城里炭行的囤货且都不多，一篓子就得一两贯钱。 得听要卖这样的价格，直咂舌，家里头都没舍得去买来用过。 祁北南也有些意外，道：“许是得了甚么门路吧。” 他估摸着许是杨家那边送的也说不定，没打算多过问这些。两人这么好，他得了好东西送来也寻常，收着便是了。 便又从屋里寻出了两条才做好的兔毛围脖，教铁男合着一盒子蟹粉酥与赵光宗送过去。 祁北南和萧元宝便再看了一回铺子，两个来月，铺子一经修整，打扫干净出来有模样多了。 萧元宝从铺子出来，心里很欢喜。 “等铺子赁出去，咱就上车行打一架车子，再去选一匹像样的马儿。” 上回祁北南提了想打一架子车的事情，他便去打听了一下行情，听得些门道。 但城里要养一头牲口，除却用来驾车外，用处不如乡里那么大，且还要花钱买草料吃，怪是不划算。 待着铺子有了进项，他觉着多了一重保障，也便舍得这一笔花销了。 萧元宝道：“驴子是价贱些，但用处就一个。我盘算了一番，还是买马儿好，不仅能驾车，哥哥空闲还能练一练骑术，我听说大户人家的郎君不少都是会骑马的。” 两人正说着，忽得耳朵上传来了争论声。 “缴了定金又不曾过契书，我如今看上了这铺子，就是要它！” 一胖一瘦两个商户，那瘦商户瞧着老实巴交的长相，出言却咄咄逼人厉害得很，直将那大腹便便的商户说骂得张不得口。 不过半盏子茶的功夫，官差就来了。 祁北南和萧元宝跟着腰上挎着大刀的方有粮一道过去。 方有粮别有气势的将两个吵着吵着便动手推攘起来的商户分开。 方有粮看向那瘦商户：“真有这事儿？” 胖商户气道：“是赁是买，凡事也不都讲个先来后到么！大相公就能平白无故不讲理的欺人么！” “差爷，你今日既偏帮着他，我知你姓方，待回去，我只与我们大相公说方差爷是如何做事的。差爷也便不必管我们家相公是谁了。” 方有粮气得不行，上前要叩那商户问个清楚，却教胖商户拉住。 “诶，你这人，方才他如此欺你，你却忍气吞声了。” “这儿如此多双眼睛瞧着，当真就凭他一张嘴胡乱说不成。” 胖商户低了声音：“听他张口闭口大相公，只怕背后当真是有门路，差爷别再因他得罪了人。” “光天化日的，这商户未免胆子也太壮了。” 方有粮道：“有些面熟，他说晓得我姓方，想来是街市上哪个开门做生意的商户。我记下了他的模样，回县衙里问问旁的衙差可认得。” 方有粮道：“放心吧，没事。我巡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样的人不是头回见，好些就是说来唬人的。” 祁北南也是摇了摇头：“他上头的大相公若与他同脉相承一样的霸道也就算了，蛇鼠一窝，都不是甚么好人物。若只是这商户借着他的名头横行霸道，如此也够烦恼的。” 县城终日白茫茫的一片，早间巷子里尽是哗哗竹条扫帚扫雪的声音。 街市上驾车的马儿驴儿在蹄子上都包了层布, 地面上结冰, 滑得很。 红灯笼喜庆窗花儿映衬在白雪上，倒是别有一番景象。 早间, 祁北南和萧元宝正在屋子里吃早食。 萧元宝嘴里还包着只味鲜肉香的饺子。 “辰时末了，倒也不算早了。” 转才与铁男道：“你先领人去偏厅上等着, 与他端一碟糕饼和一盏茶水去。” 萧元宝挠了挠脸蛋儿, 近来冰天雪地的, 连日的雪, 寒的很。 晨间被窝暖和的能教人生汗, 外头雪簌簌的下, 他在暖人的床铺上舍不得起。了人, 却也赖在床间蹉跎着时间。 为此这阵儿上的早食都用得晚。 萧元宝把碟子里的另一只饺子夹来塞进了嘴里。 祁北南道：“人都到了家里，冷不着, 急一时半刻做甚。” 听闻秦家无事，他便没再拖着, 教铁男带了口信儿过去。 既要秦缰过来，定是要他随着自己去京城的，但临时前来就出去，只怕不妥当。 今朝人就过来拜见。 两人吃罢了早食，简单收拾了一番，才一同去了偏厅上。 偏厅上等着的少年瞧见结伴前来的两个人，连忙窜起身行了个礼。 上回父子俩一同来，他没过来厅上，只人走时，他瞧见了一下秦镖头，没得瞧秦缰。 不过到底是个少年人，不似他父亲那般沉稳，两只眼睛光亮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