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就不必细说吹嘘这些了，好坏我心头自有数。直说价格便是。” 房牙道：“郎君一针见血，小铺子也与您不相匹配，这大……” 房牙一时语塞，他估摸出祁北南是个有些门道的人，故张口也未曾把价格喊的天高，不想人竟还是嫌价高。 他也晓得，与买客再是低廉的价格，也照样会嚷着嫌价贵。 “明白人便不打哑谜。上百贯的小铺子他就不在云平坊这片儿上，牙哥打量我不知行情？” “两百贯。” 房牙眼珠子瞪大：“郎君，你可别拿小的打趣了。云平坊的铺子价格再是贱，那到底也还是在磷州城内。郎君这价钱，去地方县城上买处小楼，房牙有些神通的话许还有些可能。” “磷州虽是州府之城，甚么东西价格也有个标准。我不是乱还的价。” 祁北南丢出钩子：“我也是瞧价格是否合适，若合情理，多添几处铺子也成。但若不合情理，我又何必在云平坊这样的地方置些铺面儿下来。” 果然，房牙听闻祁北南有置办几处铺子的苗头，登时又起了心思： 祁北南挑眉：“那旁的小铺，你又想与我甚么价？” 六十贯，价格倒是铁牛打听到的最低的，如此深谈下来，应当就还有下降的可能。 祁北南想着不差，道：“八百贯，十四间小铺。加上小楼，凑个整，一千贯。” 房牙听了祁北南的还价，险些昏了过去。 祁北南也不急，道：“我出价如此，与你一日时间，若成自是好，若不成，也不怪。” 州府上与了他们这些牙人好，吩咐了他们全力将云平坊的商铺售出，自有嘉奖。 祁北南这无疑是桩大买卖，他要做成，就能讨得州府的好。 “郎君既信得过我，那小的便再去跑一趟，郎君先将看中的铺子划出。” “安心，既说了一日时间，那便是一日时间，期间我必不会寻下家。” 祁北南在茶馆里又吃了盏子茶，估摸房牙是去回禀户房了。 可定下的快，那就得多出些银钱。 可若不能，减下一间小铺子便是。 “郎君，小的再是没见过比你更会谈价的了，那头答应了。不过这价格沿江的好铺儿不能全数给郎君，十四间小铺子，只可七间临江，其余七间另择。” 前去云平坊又实地看了一遍铺子，方才出了三百贯的定金。 查验完毕，将剩下的七百贯结算。 州府那头要与他多少报酬他不知，自己这头当给的赏钱也照样给。 房牙领了赏钱，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便与祁北南侃起话来。 房牙得意道：“户房典史是我大舅，郎君说旁的房牙可有我这神通？” “也是互为神通罢了，我把云平坊的铺子多售些出去，大舅也不必那般愁不是。” 祁北南道：“我做梦，梦里的神仙说云平坊将来铺价要涨。” 房牙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不知是笑祁北南看起来何其沉稳精明的一个人竟然也信这些，还是笑祁北南痴人说梦，竟等着那片儿铺子涨价坐收铺子钱。 祁北南也跟着笑了笑，拍了拍房牙的肩，如同一个教神棍迷了心智一般的痴人，小声道：“云平坊将来热闹的很，牙哥若有能耐，不妨也为自己弄两间铺子下来。” 祁北南将一千贯钱换做了一叠房契后，随着一同前来的几位同窗，悠悠儿的，又返还了岭县。 原本十五一日乡试考罢, 略做休整，十七八的时候便能返还。 马俊义的舅父在磷州经营, 不知是如何也得知了他们在路上险些遭遇歹人的事情，不放心就这般教他们回县里。 回去的路上, 与商队的人说谈。 县里有人脉的人家都晓得了消息, 马俊义在府城考试, 那头便与马俊义的舅父通了信。 难为他上了些年纪, 赶考路上竟还 进了考场考不上和外因不能下场, 那全然是两码事。 队伍抵达岭县，已然是八月二十五, 明月高悬的夜里了。 出去这些日子，家里只怕大多都晓得了今年赶考不太平, 虽到磷州时都递了信儿回来, 可到底不曾实打实的见着人。 左右回到了县里, 同窗再聚，再是容易不过的事情。 打更人提着铜锣，自巷子远处踩着月华慢悠悠的走来，嘴中唱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铁男叩了门，半晌去了，睡在门房上的赵五哥披了件外衫，揉着眼前来看门。 一时睡气都醒了七分。 “回郎君的话，好着呢！只哥儿回庄子上住了几日。” “今日也不在家？” 祁北南眸子微暖：“铁男一路回来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嗳，小的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