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说不无道理,可是这里只有一匹……”殷灵栖话未说完,迎面突然甩来一道钩子,划过夜空泛出一道锋利的银光。
“小心!”阿丽娅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一同自马背滚落。
柏逢舟匆忙上前接住跌落的残影。
殷灵栖的身体猛地撞在他胸口,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被飞过来的绳索捆住腰肢,瞬间卷走。
烈火将夜空烧得赤红,像沸腾的铁水。
烧焦的朽木纷纷倒塌,空间霎时变得拥挤。
寂静的长街尽头,滚滚浓烟中走出一人一马。
“妹妹,别来无恙。”
殷承恪坐在马背上,垂眸看她。
“殷承恪,”殷灵栖被烟呛得咳了声,“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殷承恪皱了下眉,有些不悦:“生疏了,怎么不叫兄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觉得他有点自作多情。
“二殿下慎言,”重见天日的特穆尔放声大笑,“中原这位公主,我要了。”
他抬手一指,发号施令:“把这女子给我拿下!”
殷灵栖刚想动手。
“且慢!”殷承恪却是喝止住了下属。
“殷承恪,”特穆尔转动灰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降不住昭懿,”殷承恪道,“你不知道,她顶着这张纯良无辜的脸,行的尽是心狠手辣之事。”
特穆尔冷嗤一声,嘲讽道:“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照样会上钩。”
殷承恪被戳中痛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神情阴郁。
“喂,中原的公主,”阿丽娅悄悄从地上爬到殷灵栖身边,“他们就这么喜欢你?看着似乎要爆发一场战争。”
“不是喜欢,”殷灵栖很清醒,“是征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从未沉溺于男子的邀宠与甜言蜜语,也从不会因追求者们为她争斗而沾沾自喜,她始终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不耽于虚假的幻象。
“他们要的是彻彻底底的征服,是强者对弱者的控制与占有,而不是情爱。”
特穆尔勃然大怒:“殷承恪,你不要忘了,在盛京时是谁要杀你!又是谁损兵折护送你一路杀出京都!”
“所以呢?”殷承恪语气凉薄,“她是本王的妹妹。”
“可是你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特穆尔怒吼道。
“她叫了我十多年皇兄,就是本王的妹妹。”殷承恪语气冷透了。
第157章
“唤她妹妹,”特穆尔扬起眉,笑声里尽是嘲讽,“莫非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子?看清现实,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冒领正统血脉的乱臣贼子!”
“是或不是正统血脉又如何,胜者得天下,管他什么血脉,手执国玺登上那九重阶的便是天子,到那一日,”殷承恪拔出剑,“父皇不认也得认。”
“少废话,抓人要紧。”特穆尔目标明确,“大晟的皇帝视她如掌上珠,拿下她,带回大辽押作人质,我倒要看看这位公主的分量有多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可汗!”柏逢舟擦去嘴角血迹,“挟持昭懿公主并不能为你们增添筹码,消息一旦放出,太子与萧徵不会因忌惮而不敢出兵,相反,这会激起他们疯狂的报复。”
“报复?”特穆尔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你以为本汗会被你的三言两语吓住?是他们的马匹跑得快,还是本汗的刀更快!”
“别浪费时间,再磨叽片刻,都护府的援兵便该到了,”殷承恪催促道,“快刀斩乱麻,碍事的蝼蚁都杀了算了。”
“走!”殷灵栖把证物塞给牵机,“让照影阁护着阿丽娅走,撑到都护府援军赶来的那一刻,把证物交到大都护面前。”
“保护我?”阿丽娅抬起头,“为什么。”
殷灵栖把她推过去:“你的祖辈同时掌握着大晟与大辽的军械机密,这样的人才,无论落在谁手上,都对另一方存在着巨大的威胁。”
阿丽娅不由一愣,抓住她将要松开的手:“那你呢,你是公主,你不要命了吗?”
殷灵栖将手自她掌中抽回:“万民生死高于我一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可以重新回到大晟,与三军将士一同在国土边境筑起防线。”
“你、你没有骗我?”阿丽娅眨了眨干涩的眼眶,感觉自己快哭了:“你真的想帮我。”
疾风大作,吹得衣裳鼓动,殷灵栖仰起脸,望向天幕边缘蔓延开的昏黄风沙,催促道:“快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缠住她腰肢的绳子一紧,将人倏的卷走,像掐死一株脆弱的花那般容易。
“公主!”
指尖一寸一寸滑落。
柏逢舟明明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却被巨大的力道强行拆分开。
特穆尔攥着绳索,霸道地将人扯过来。
少女单薄的身影不受控制飞出去。
“铿——!”
一枚白光横空刺出。
紧绷的麻绳骤然崩断!
解除束缚,殷灵栖落在半空,身体倏地飞速下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逢舟奔上前接住她。
“你怎么还不走!”殷灵栖落地踉跄了下,迅速稳住脚步。
青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公主在哪里,臣便在哪里……”
他蓦然噤声。
柏逢舟垂下眼睫。
他失态了。
若非情况紧急,他从不会这样将心意大声宣之于口。
“方才那枚弩箭又是怎么一回事!”没来得及回应他,殷灵栖转身,看到去而复返的阿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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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证物交给你的侍女带走了。”阿丽娅手执弩弓,气鼓鼓的跑到她身边,“我不走。”
殷灵栖抬起视线,盯着她方才射__出的那支弩箭。箭矢割裂绳索后攻势不减,甚至直接射穿了大辽黑骑坚硬的盔甲。
“这是什么,杀伤力好大。”
阿丽娅骄傲地仰起头:“这是我改良过的复合弩,哼哼,这些年来,军机院那帮老头没少从我这儿偷师,我做的军械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
她拉开弓,一支接一支。
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中箭,人仰马翻。
“说实话,直到推你下马的那一刻,我还是不信任你。”阿丽娅歪头,“其实我应该盼着你死,你是大晟的公主,我的祖辈遭到大晟官吏的陷害,投奔大辽。你死了,我只会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殷灵栖偏头看她。
“改主意了。”阿丽娅噘嘴,“觉得帮你活着也还不错。”
殷灵栖笑了一下,没拆穿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穆尔看着手里半截断裂开的绳子,那是明晃晃的挑衅。
“不必再怜香惜玉,一并杀了。”
“来不及了。”殷灵栖将手遮在眼前,眺望远方天幕。
“什么来不及。”殷承恪警惕地盯着皇妹,直觉不对劲。
殷灵栖却忽然道:“特穆尔,我不喜欢你的眼睛。”
那双极具异域风情的灰绿色眼瞳,每一回望向她时,都不加掩饰上位者对弱者、男人对女人粗鲁而冒犯的掠夺欲__望。
男人刻板意志下的凝视是含有蔑视意味的、令人作呕的。
殷灵栖讨厌这样的眼神。
她抬起手,蝶蛊扑面袭来,无数紫蝶疯狂涌出,攻击未被盔甲遮蔽的眼睛。
“特穆尔当心!”殷承恪见识过这蛊物的厉害,当即警铃大作掩面防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特穆尔显然不明缘由,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闻声刚欲抬掌捏碎这物,突然——
眼球炸开一团血雾!
特穆尔及时护住另一只眼,喉咙里滚出惨痛的嚎叫。
紫蝶飞速穿透眼眶,似燃烧的火灼烧着他的血肉,他捂住的眼眶涌出粘稠的血,染红了面庞,凄惨非常,宛若自地狱道爬出的厉鬼。
殷灵栖抬眸望了眼越发古怪的天色:“风霾快到了,抓紧时机离开这里!”
“风霾?!”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大漠当中卷起滔天飓风,风向朝辽军阵营掀去。
大难临头各自飞,特穆尔丝毫不关心盟友殷承恪的死活,咬着牙骂了一声,捂住流血的眼睛怒吼道:“撤!”
殷承恪却出其不意策马迎着风沙直冲过去。
他自皇妹身边而过,伸臂将撤离中的人抓到马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干什么!”殷灵栖同他的力道抗衡,“往这个方向跑,你上赶着找死吗!”
殷承恪看了她一眼:“你死也得跟我死一起。”
殷灵栖扇了他一巴掌:“要死你自己去死!”
殷承恪被皇妹那一耳光扇得一愣,转过头,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少女那张脸:
“你敢打我?”
他有些意外,皇妹一向心思深沉,面对他时喜怒不形于色,先前即便打他脸面,也是笑吟吟的,从未这般直白过。
殷承恪掐住她下颌,声音颤抖,像是疯了一样逼问道:
“你怎么不骗皇兄了,你再骗一骗皇兄。”
“你不是我兄长。”殷灵栖挣脱他手,又是一耳光。
“是……我是……”殷承恪眼底藏着阴狠,“我乃穆王之子,身上同样流着皇室的血!皇权宝座,天策帝争得,我亦争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缓缓放下手,似是冷静了下来:“原来这便是你的真实身份。”
“是,本王依然是皇室正统,只待此战大辽大捷,本王便率军杀回盛京,一雪前耻。”
沙土铺天盖地,紧追不舍,即将吞没地面四处奔逃的微小的人类。
“我不信,这么多年,你对我半分情谊也无……”
他的声音突然被一阵皮肉破裂声截断。
殷灵栖一刀捅过去,毫不拖泥带水:“死心了吗?”
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像你这么自信的,我杀过不止一个。”
殷承恪低头看着插入胸口的匕首。
“既然你自报了身份,有这重身份在,你便不得不死。”
皇妹又恢复了他所熟悉的模样,娇俏一笑,笑靥如花:“权势的滋味如此美妙,又怎能流入他人之手,我不会给你机会同我争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承恪按住她手,眼睛赤红似在渗血:“你当真如此狠心。”
“别再拿深情伪装自己了。”殷灵栖撕下他面具,“装什么?你只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殷承恪注视着她,仰天大笑,笑得浑身颤抖。
“昭懿,你可真该死啊。”他突然掐住少女的脖颈。
“人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你看得太透彻了。”
他掐紧殷灵栖脖颈,双手颤抖:“是……我输不起……昭懿你明白吗……你能明白吗……我可以接受自己输给殷承佑,但不能输给你,输给我一手教出的你!”
殷灵栖冷静地看着男子癫狂的模样。
其实很早的时候,她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殷承恪不是在教养皇妹,而是想将她调教成自己理想中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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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殷承恪规训她,严厉地训她,将她驯成男人喜欢的模样,确切地说,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对皇妹,一开始便心思不纯。
从前同太子争个你死我活的日子里,殷承恪甚至疯狂而快意地想,如果太子死了,今后皇妹便只有他一个兄长了!
可是殷灵栖叛逆,并未长成他所希冀的模样。
殷承恪感到挫败。
他低头看着殷灵栖手里的刀。
现在,他看着长大的妹妹,要杀他了。
第158章哒结橘上
黄沙过境,落土飞岩。
“你要杀我。”
殷承恪喃喃又道了一遍,这一回没有震惊的情绪,也不是质问的口吻。他很平静,似已接受了现实,凝视着殷灵栖,发出一声低叹:
“妹妹,你太天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握住刀柄,将匕首拔了出来。
“衣里穿了护甲,刀刃刺不透的。”
“我不会给你近身攻击的机会。”
他扔掉匕首,重又掐住殷灵栖的脖子。
两人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
“漠北即将重新洗牌,我会恢复穆王这一脉的荣耀,至于你,等着与太子黄泉做伴吧。”
正如殷灵栖所看透的那般,昭懿公主是帝国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她自身足够优秀,象征着无上尊荣。致使男子们为她争相追逐的并非全然是发自内心的倾慕,譬如殷承恪与特穆尔之流,他们更希望通过得到小公主来满足自己高傲的征服欲与虚荣心。
但——
殷承恪垂眸,看向掌中掐住的纤细脖颈。
既然赢不了也得不到,索性毁掉。
毁掉她,亦是一种征服,手段是不耻了些,但总归是另一层面上的胜利。
枭的死士紧跟在殷承恪身后,马蹄扬尘,声势浩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被他攥在掌中,这一夜的奔波与变故十分消耗心力,这使她孱弱、疲累。
北境凛冽的风吹散殷灵栖的头发,几乎要将她这具虚弱的身体自马背上掀倒。殷灵栖气息微弱,唇上几乎没有血色,她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微微颤抖着抬起眼睫。
满目尽是苍凉荒芜的戈壁黄沙。
她看不见一丝生机。
“兄妹一场,本王送你最后一程,你死了,本王才能安心。”殷承恪掐住她脖颈的手掌蓦地一紧,将人提起,往马背下摔。
战马跑得飞快,她掉下去,要么当场摔死,要么会被紧随而至的枭的铁骑踩死。
“别了,昭懿。”
殷承恪松开手。
气虚微弱的殷灵栖突然睁开眼睛,在他松手的那刻,突然抱住他脖颈,借着惯性猛地将殷承恪一同拖下马背。
殷承恪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皇妹在和他玩命。
他半边身体悬空,险些跌下马背,靠右手紧紧攥住缰绳才捡回一条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沙霾紧追,一旦停__下,便有被风暴吞噬的危险,殷承恪被迫继续策马前行,如若不然,他一定会立即下马杀死皇妹。
殷灵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露出的肌肤上血痕斑斑,方才猛地使力,伤口再度裂开,渗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但殷灵栖已经顾不得了,她用力撕开碍事的袖摆,任由鲜血流淌,滑落手臂,恍若没有痛觉。
她仰起脸,直视殷承恪:“你若能赢我,我心服口服。可你若赢不了我,便一定会被我杀死。”
殷承恪试图攀回马背上,又被她拽下来。
“疯子!”他瞪着负伤的少女,自齿缝中恨恨挤出字:“你就半分都不怕死吗!”
马蹄铁有力地踏击着地面,战马奔腾紧随其后,殷灵栖若是坠地,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但她冷静得可怕:
“我若当真贪生怕死,便不会主动请旨奔赴漠北了。若我连死亡都不怕,无牵无挂,这世上便再无什么能束缚住我,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殷承恪咬着牙,怒视她:“你想与我同归于尽。”
“你又自作多情了?”殷灵栖一点也不想搭理他那股矫情劲,她头脑清晰:“要死的只有你,我要活着。”
殷承恪恼羞成怒,若非急于躲避风霾,他恨不得腾出手就地掐死殷灵栖。
殷灵栖看着他暴怒的脸色,倒是提起几分兴致,她有些好奇,前世殷承恪收到她逃婚路上以血写就的绝笔信时会是什么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前那般信任齐聿白,不惜将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妹一手推向齐聿白,发觉遭人背叛时,是否会如眼下这样恼羞成怒,最终会如何发落了齐氏的党羽。
“殷承恪!”
他们迎面撞上了特穆尔。两支逃避风暴的队伍大难临头分道扬镳,却又在这里意外相遇。
特穆尔脸上都是血,受到蝶蛊迫害的那只眼睛已经废了。他看见僵持不下的两人,只觉胸膛憋了一口恶气,吼道:
“殷承恪你他妈赶紧动手杀了她!磨叽下去若是大晟援军到了,你再敢动她,萧徵能在你拔刀前一枪削死你!”
他娘的,这个中原的公主太邪了!
特穆尔怒骂一声,眼眶还在流血。
殷承恪气不打一处来。
这厮净说风凉话,他一条手臂被殷灵栖拽着往下坠,另一手握住缰绳稳住斜坠的身体,根本没空拔刀。最要命的是,殷灵栖拿他半边身体当掩护,将自己遮了个干净,如果下令让枭自身后射杀她,那么中伤的必然是殷承恪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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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和老子合作?先谈条件。”特穆尔高傲起来,坐地起价,不放过任何一个敲诈的机会。
这种时刻遭人威胁,殷承恪索性翻脸:“你他妈赶紧动手!”
“来了!”特穆尔抄起弯刀,自前方策马逼近。瞎掉的眼睛阵阵作痛,他等不及要报仇雪恨。
他举刀朝殷灵栖背后劈下。
“卑鄙,”殷灵栖身体悬在空中,喘了一口气,“两个男人联手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怕啊,妹妹,”刀光划过眼前,殷承恪咬牙切齿地道,“若是联手也杀不了你,那我真该夜夜梦魇了。”
他盯着皇妹,始终无法理解,殷灵栖这具单薄的弱不禁风的身体怎能具有这般坚韧的求生意志。
殷承恪掌心出了汗。
他紧张了,他无法确定下一瞬昭懿是否会毙命。
特穆尔劈下的弯刀突然被一道横飞过来的刀锋掀翻。
“代钦!又是你!”特穆尔抓紧险些脱手的刀柄,暴怒道:“你来得正巧!今日,你我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迎着疾风挥刀砍过去。
“不要轻敌!”殷承恪心力疲惫。
“别管他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说我天真,可是……”殷灵栖抱住他手臂不放,慢慢攀上去,“殷承恪,你也很天真呀,从你抓我上马的那一刻起,便该小心提防我了,主动送到面前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殷承恪正要发作,忽然一愣。
他的眼眶里滚落出了什么。
他抬起手蘸了蘸,是血。
殷承恪像是突然遭了闷头一棍,整个人都僵住了。
晃神间,鼻下,双耳,嘴角皆开始涌出乌紫的瘀血。
他的身体塌了下去。
“皇兄。”
耳边传来殷灵栖带笑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踩了殷承恪一脚,借助殷承恪的力量,终于重新攀回马背。
殷灵栖轻轻拨开男子失去知觉的手,声音温柔得不切实际,像是人濒死前的美好幻想:
“在痛苦中沉睡吧。”
她声音骤然一冷,拔出簪子刺下!
“你注定会输给我,因为你只知人固有一死,而我,会想方设法求生,直至最后一刻。”
滚热的血溅了少女半张脸。
她将那具麻木僵硬的身体踹下马,紧追其后的铁骑躲闪不及,纷纷自殷承恪肢体上踏过,将骨肉踏碎。
殷承恪双瞳失神,松手前的一瞬,扩散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恐。
他隐隐约约在少女那张带着疯意的温柔笑靥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萧云铮。
绝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对疯子!
殷灵栖松开伤痕斑斑的手臂,袖中蛊蝶疯狂涌出,刺向追击她的骑兵的双目。
蛊蝶无法穿透坚硬的盔甲,但能毁坏血肉,她放出余下所有,只给自己留了最后一只。
袖间落下一只火折子,火苗迎着烈风,倏的蹿高,借助蛊蝶烧向身后的枭。
火焰熊熊燃起,一簇接着一簇,双目被刺瞎的骑兵失去方向,焚身之痛使他们骑着马横冲直撞,队伍陷入内乱,火势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
大漠,黄沙。
烈火中群魔乱舞,惨叫声不绝于耳,宛若人间炼狱。
殷灵栖抓紧缰绳,朝代钦的方位奔去:“你如何找到了这里。”
代钦正同特穆尔对打,抽空回了她一声:“小白脸找到我,给我指了方向。”
“风霾正朝这个方向侵袭,你这时冒险靠近风暴中心无异于自掘坟墓!”
“可我不能对你的生死置若罔闻!”代钦大喝一声,压着特穆尔撞向地面,将刀猛地插入王兄的心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穆尔被刀钉在地上,身底的沙土间蔓延开血迹。
他挣扎着要起身,那只抬起的手终是脱力垂下。
结束了。
代钦擦去一把汗,抬起头望向殷灵栖。
“特穆尔死了。”
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殷灵栖伏在马背上,她抱着战马柔软的鬃毛,单薄的身影在颠簸中摇摇欲坠。
她精疲力尽,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飘在微风中的羽毛。
“塔娜!”代钦察觉不对劲,弃马奔过去跃上她那匹坐骑,扶起她身体捞进怀里一看,这才发觉小公主脸色惨白如纸,唇无一丝血色,身上因拼命挣扎而负伤无数,衣间渗出的新旧血迹交叠。
与他们这些驰骋战场的青壮男子相比,殷灵栖身子骨太弱了,她早已心力交瘁,全靠难以想象的求生意志硬撑着一口气直至危机彻底消除。
她逐日而生,对生存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代钦看着怀中虚弱的少女,心疼死了。
***
殷灵栖陷入一种奇异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听得见代钦焦急的呼唤声,看得见他近在眼前的面庞,但她无法出声回应。
她又一次做出尝试,还未聚起仅剩的那点儿可怜的力气,脖颈蓦地先被人攥住。
什么人!
殷灵栖登时竖起警惕。
她抬起眼眸,却忽然怔住。
视线中出现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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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
殷灵栖不由屏住呼吸。
她本是我见犹怜小白花长相,可这女子乌发红唇,额心点上一抹胭脂红,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明艳逼人。
女子黑裙曳地,金缕绣线穿行其中,华贵而沉重,像一尾蛰伏着伺机而动的毒蛇,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你的头发乱了。”女子掐在殷灵栖颈间的手忽而变得温柔,缓缓抚上她脸颊,满意地叹道:“芙蓉不及美人妆,真好看。”
她唇角勾起笑:“不愧是我。”
“你是谁。”殷灵栖警惕地盯着那只抚在脸上的手。
“我是谁?”女子唇间溢出一声笑,温柔地擦去她脸上溅的血,指尖轻轻掠过殷灵栖眉眼,自她发间滑落,勾起一抹青丝。
眼神愉悦,像在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
“我是曾经的你,你是来世的我。”
“你什么意思。”殷灵栖依然保持警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丹唇勾起弧度:“这已经是第三世了,你难道一直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另一重人格吗?”
她轻轻地道:“你死了两回。”
“察觉到了,”殷灵栖目光微动,“大皇兄遇刺时,蝶蛊失控,你在那时出现过。”
“不错,是我。”女子抬指拨开她被血水黏住的发丝,轻轻地笑着:“你这么杀人一点儿也不有趣,知道吗?我曾经因为日子太无聊了,一把火将自己焚成灰烬玩。”
也因此造就第三世的殷灵栖在火海中重生。
什么?!
纵是殷灵栖听了,也不禁皱了下眉。
她顿时理解了柏逢舟。
“难怪,难怪无论我做出多么离奇的事,柏逢舟都处变不惊。你比我疯多了,活腻了能一把火烧了自己的人,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太疯了。
实在是太疯了。
女子把玩着垂肩青丝,笑得漫不经心:“像我这样人,生与死都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生,如何死,除我以外,任何人休想插手干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停住笑声,桃花眼上挑,那双不同于殷灵栖的清澈眼眸此时透着妖冶。
“想看一看,受人之托,被你遗忘掉的第二世吗?”
殷灵栖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坠入了一场冰封的梦。
***
天策年间,公主专政。
这位公主短暂的一生,堪称传奇。
后世评之,帝女骄奢淫逸,无恶不作,生前弑杀手足,血洗世家。
她疯得彻底,活够了便一把火将自己给烧了,人影湮没在火海中。她的人生像风,来去自由,相当的洒脱。
好一阵血雨腥风。
皇帝人到暮年,谁也不知昭懿公主为何一夕之间性情大变。世家望族闻风丧胆,当朝臣子避其锋芒,谁也不敢再招惹这个疯子。
公主无差别地打压所有反对她、质疑她的声音,唯有摄政王萧徵一人,不避不退,与其针锋相对。
真碍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有时候想,自己应该找个机会除掉死对头。
又是一个月圆夜,她自昏暗的角落里施施然走出,双手浸染的鲜血还未清洗。
她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她也记不清,这是重生后的第几日。
她只知,刀剑刺穿敌人血肉的那一瞬,就在那一瞬,她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夜风迭起,吹动一树繁花哗哗作响。
殷灵栖脚步一顿。
萧云铮正站在月下看着她。
“唔,不小心被发现了。”
殷灵栖望着自己满手的血,本想装一装柔弱蒙混过去,她垂下眼睫,却因为太兴奋忍不住笑出声。
掌控生死的滋味实在太痛快了,她压抑心底的情绪得以释放,笑得花枝颤抖,眼泪落到手腕上,混着血水往下流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云铮反问她:“这些时日,你都做了什么。”
其实他已经亲眼看到了,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如你所见咯。”殷灵栖抬起双手,提着裙裾旋身一转,裙摆上渲染开一簇簇鲜血染就的花,在浓郁的死亡气息中热烈地绽放。
她语调欢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是恐惧。
“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萧云铮的声音沉入冰冷的夜色里。
他给殷灵栖机会辩驳。
他想听一听殷灵栖会如何用甜言蜜语去骗他。
“为什么要辩解。”
殷灵栖连装也懒得装了,她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低低地笑了两声。
“你要抓本宫回去治罪了吗?”她双手沾满鲜血,挑衅地朝萧云铮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云铮不作声,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夜色朦胧,模糊掉原本针锋相对的边界感,添了点含糊不清的暧昧。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刚正不阿的萧徵吗,”殷灵栖似笑非笑,“怎么,怕了?”
萧云铮注视着她,良久,道:“你变了。”
“挺好的,”殷灵栖微微颔首,平静下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将双手浸在水池中,看着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血红。
她笑声轻快:“我这样的姑娘,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寻不到第二个。”
萧云铮不说话了。
“你有野心。”他终于动了脚步,“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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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警告。
但萧云铮不假思索,又往前进了一步。
“昭懿,”他看着殷灵栖裙上溅的血,“回头是岸。”
她握着一把双刃刀,伤人,也伤己。
这样太痛苦了。
时间停滞一瞬。
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夜被殷灵栖荒唐的笑声打破。
“回头是岸……”她缓缓站起身。
“我回不了头,也不会回头。回头是岸,岸在哪儿?权力的滋味引人飞蛾扑火,他们能争,我为何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云蔽月,黑夜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殷灵栖。
“我便是世间评判一切是非对错的法度,苦海无涯,我在哪里,哪里便是岸上。”
少女的声音透着疯意:“别靠近我,否则,一样杀了你。”
“来,给你机会,”萧云铮置若罔闻,径直走到她面前,卸下了剑:“现在就动手。”
剑就这么递到了她眼前。
殷灵栖笑了一声,没接。
她道:“我不会用剑。”
她说了假话。
“没关系,我教。”萧云铮目光始终紧盯着她。
“不学,”殷灵栖偏过头,“怀疑你居心不良,男人都是会骗人的,我不相信。”
萧云铮看着她眼睛,“我不骗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耐心告罄,猛地推开他手臂。
她压不住心底的戾气,她刚杀了人,没有耐心再陪死对头玩虚情假意的游戏。
可是有人将心思藏在玩笑话里,假借机会诉诸于口。
夜黑风高,殷灵栖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
手刃仇人、掌控生死的快感让她血液沸腾,鲜血带来的极端刺激能麻痹她的意识,让她短暂地忘却自己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殷灵栖舒展双臂,裙袂飞快旋转起来,生疏的舞步将她拉回前世。
她是因恨转生的孤魂野鬼,万家灯火落幕时,在无人注意的黑夜里起舞。
昭懿公主疯了,宫人们避之不及,无人敢为她守夜,栖凰殿前总是空荡荡的。
但今夜,柏逢舟一身白衣,抱着他的琴安静地候在廊下。
“你怎么在这。”殷灵栖自他身侧经过,脚步一顿。
“白日里,公主宣臣来的。”柏逢舟声音温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太乖了,这么听我的话?”殷灵栖笑了一声,觉得不可思议。
她展开一身染血的衣裙:“你不怕本宫?”
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柏逢舟抿了抿唇,抱住他的琴,轻轻摇头。
“为什么,”殷灵栖眼睫微垂,“为什么待我这样好。”
“报恩。”柏逢舟轻声道,“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不需要,”殷灵栖挽起袖子,欣赏上面泼洒的鲜血,“本宫权摄朝政,富有四海,你一介书生又能回报什么呢。”
柏逢舟便不再说话了。
他能为昭懿公主付出什么呢。
寒风料峭,拂过他的琴弦与发梢。
殷灵栖垂眸笑了笑,心力交瘁,转身关上了门扉。
“微臣……”柏逢舟忽然扬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臣无公主,无以至今日,愿以此身,悉听公主差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夜寂静,殿前洒落一地月光。
沉默良久,殿门另一侧缓缓传出了殷灵栖的声音。
“柏逢舟,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声名狼藉,恶贯满盈,文臣重清誉,没人愿意同昭懿公主的名字沾上联系,明哲保身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柏逢舟抱琴倾身一拜:“请公主成全微臣一片心意。”
他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透着沉沉死气。
他觉得应该有个人陪在公主身边。
又是一阵静默。
“吱呀”一声,殿门缓慢开启。
“你很不同。”殷灵栖疲惫地扶着额头,“入殿吧。”
柏逢舟抬起头望向深沉的夜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觉作祟,他总觉得自己被人盯上了。
“怎么还不过来,后悔了?”殷灵栖乌发垂腰,更换了一身鲜红的寝衣,像是浸在罪恶的血海里。
她斜靠在门边,淡淡打量着廊下白衣胜雪的青年。
真干净。
柏逢舟抿了下唇,动了脚步。
萧云铮立在黑夜里,目睹那扇殿门在眼前关闭。
他跟了殷灵栖一路,看着她虽然神思混乱,好在安然无恙回到了住处。
琴声悠悠奏起,在长夜里格外清晰。
他心知自己应当离开,但他在寒夜里又停留了一会儿。
直至窗畔一簇烛火被剪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放下剪刀,隔着帘幕让柏逢舟在外殿奏琴。
“别靠近内殿,可能会误伤到你。”她满心躁郁,看着满殿凌乱的碎瓷,撕毁的书籍,尤觉发泄地不够彻底。
她想杀人。
柏逢舟落指拨动第一根弦时,殿内弥漫开血腥气。
指尖一颤,他推开琴,情急之下几欲冲入内殿。
“别过来。”
小公主的声音透着平静的疯意:“我没事,继续奏你的琴。”
尖锐的簪子划过手臂,雪白的肌肤上霎时又冒出一道血痕。鲜血沿着手腕一滴一滴流淌而下,在榻前汇成了一小滩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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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心底的苦闷似乎只能通过自__残的方式得以宣泄。
殷灵栖仰起脸望着模糊不清的月色,她清楚自己不能睡过去,否则便会再次陷入梦魇。
囚禁的日子里,她早就疯了。
殷灵栖落手,面无表情地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她感觉不到痛苦。
柏逢舟的琴声奏了一宿。
在他拨完最后一根弦后,殷灵栖抱着枕头悠悠转醒。
一夜好眠,天已大亮了。
她微怔了下,看着滑落在地的簪子,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
这是她重生后安然度过的第一夜。
此后夜夜柏逢舟都会如约而至,为公主抚上一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的癔症似是有所好转,又在一个秋天陡然恶化。
七情六欲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心性复杂的人,但单一的魂魄没有思考的余地。
支撑她重生的执念是恨意,殷灵栖杀尽了所有眼中钉,搞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而今,一缕孤魂失去了目标,恍恍惚惚,找不到继续存在的意义。
日子过得越来越慢,最后那些时日里,她只有听见柏逢舟的琴音,方能凝神静心片刻。
她夜夜无法安睡,柏逢舟便夜夜为她弹奏琴曲。青年一双手都磨破了,鲜血染红琴弦,洒得到处都是,柏逢舟便匆匆缠起纱布,继续弹奏。
纱布被血染透了一条又一条,柏逢舟科考入仕,以纸笔为生,如今他十指血肉模糊,甚至无法再提笔写字。
最初,他只是单纯地想报恩。
而今,这早已超过了报恩的范畴。
他一直瞒着殷灵栖,直至被殷灵栖发现时,仍在努力藏起伤痕累累的手。
“疼吗?”她明知答案,却还是想听柏逢舟亲口说。
“不疼。”柏逢舟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双白净修长的手而今血肉斑驳,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呢。”殷灵栖声音颤抖。
柏逢舟轻轻摇头,微笑着道:“甘之如饴。”
殷灵栖陡然崩溃,像个孩子无助地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苟延残喘活着就是在拖累身边人。
她病得越来越重,清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
柏逢舟一时不察,小公主便会追着蝴蝶跑出宫殿。
冬日怎么会有蝴蝶呢,只不过是病入膏肓后出现的幻觉罢了。
时光飞逝,殷灵栖的身影穿过回廊,步履轻盈,跑得飞快,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合拢双手扑向蝴蝶,却在伸出手的瞬间突然陷入昏迷,身体忽的就倒了下去,像一株迅速枯萎的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主!”
柏逢舟疯了一般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焦急地冲过来。
却有一道身影倏的滑过回廊,快成残影。
“月余不见,她怎么病成这般模样。”萧云铮将人接住抱起,转身望向匆匆赶来的柏逢舟。
柏逢舟自然知道宫外那些传闻,他们说昭懿公主是邪祟,是不祥之兆,是祸国灾星。
“公主只是病了。”柏逢舟摇着头,忍不住落泪,“殿下,公主不是什么邪祟,她病了。”
青年泣不成声:“她只是病了……殿下……会好的……她会好起来的……”
大雪悄然落下。
又是一年冬。
殷灵栖自昏迷中醒来,掐了下手指,传令召见柏逢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逢舟面带微笑,用方才练习过无数次的口吻,尽可能乐观地宽慰她:“太医说了,公主只是受了风寒,养一养便好了……”
“不必多说了。”殷灵栖道,“我自己的身体,自然心里有数。”
柏逢舟勉强撑起的笑意登时碎了。
“召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殷灵栖避开青年破碎的眼神,“你学识渊博,博览群书,那么……”
她纠结着咬了下唇,终于吐露出秘密:“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柏逢舟一怔,不解其意。
“这样罢,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殷灵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大雪,将前世一切娓娓道来。
一门之隔,萧云铮身着大氅立在雪地里,静静地听。
寒风凛冽,风雪连绵不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很快再度陷入昏迷。
柏逢舟待她睡下,这才站起身,走出内殿。
木扉打开,柏逢舟一抬眸,冷不丁迎面撞上了萧云铮。
“殿下……”柏逢舟讶然。
靴畔积雪深约三尺,萧云铮自雪落时起一直站到现在。
***
殷灵栖连日靠药吊命,到了用药的时辰,被人喂了一勺药汁。
她皱了下眉,昏昏沉沉躺在那儿,无意识地呢喃药苦。
送到唇边的药匙停顿了下,收了回去。
她口中塞进了一颗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灵栖含着糖强撑着又咽下了几口药,之后便偏过头,怎么喂也不肯再喝。
“没用的。”
“药石无医,没用的。”
她身子瘦得厉害,瘦得几乎只剩骨头,单薄的身体陷在衾被里。
但今日的柏逢舟似乎格外倔强。
“柏……逢舟,”殷灵栖呛了下,蜷缩起身体咳嗽,“别这样。”
帮她撑着身体的那人忽然手臂一僵。
“别让我为难,”她垂下头,有气无力地小声啜泣,“太苦了,我不想再吃药了,以后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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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走了药碗,离开内殿。
他走到外殿抚琴,奏的便是柏逢舟每日为她安神的曲子。
殷灵栖用罢药,便该歇下了。
琴弦拨动,第一声传出时,她忽然睁开双眼。
她视野模糊,根本辨不清人,但——
但她一瞬便听出了那不是柏逢舟的琴声。
殷灵栖没拆穿,她什么也没说,背对着外面,卧进衾被里。
殿外风雪又是一年。
檐下大雪落,得我寸心生。
第159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日子慢慢过着。
谁也不出声打破现状,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
柏逢舟会在白日里过来,按时向公主禀报朝堂间的风声与动向,闲暇时也会讲解她所感兴趣的诗书学问供以消遣解闷。
夜幕降临后,入殿之人便会悄然更换。
“殿下,”擦肩而过时,柏逢舟没忍住,终究还是叫住了萧云铮。
“殿下当真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柏逢舟问。
“不信。”萧云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柏逢舟微怔,朝帘幕遮掩着的内殿望去:“那么……”
“我从不信奉鬼神之说。”萧云铮卸下佩剑的同时也卸了那一身杀伐气。
“战场上生与死没有距离,与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鬼神,不如握紧自己手中的刀剑。”
萧云铮不信虚幻无实的说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琴弦颤动了一下,音色沉闷。
他收回手指,冷声道:“我只是信她,仅此而已。”
“今夜之后,我不会再过来看她。”
柏逢舟走到殿门前,忽然被这一声钉住了脚步。
他犹豫着问道:“殿下要走了么。”
“我不希望她有遗憾,不想她的一生只剩仇恨,她的人生应当属于她自己,而非前世遗留的执念。”
萧云铮停顿许久,终于选择了成全,“如若真有来生,我忘却一切,又做回了那个同她针锋相对、让她讨厌的萧云铮,你得记住,早一点去到她身边。”
柏逢舟讶然,倏地转过身:“为何是微臣……”
“因为她信任你。”萧云铮起身走到他面前,“她肯将一切说与你,便说明如今你才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他抬腿朝殿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
柏逢舟情急之下追了出去:“昭懿公主为臣洗清冤屈证明清白,于柏某有知遇之恩,臣欠公主许多,这是臣应当偿还的。”
他望着那道伫立在风雪中的背影,缓缓开口:“可殿下呢?”
可你呢,萧云铮。
你不欠她的。
萧云铮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步履未停。
茫茫雪海中,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透着淡淡遗憾:
“缘分之于我,似乎总是棋差一着。”
有些事无关亏欠,不需要权衡利弊。他不在乎值不值得,只需一句愿不愿意。
“殿下!”柏逢舟扶住门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吧。”
回应柏逢舟的是一声平静的提醒:“再有半炷香的功夫,便又到她苏醒的时辰了。”
他声音极轻,融进呼啸的风声里。
柏逢舟立在檐下,望着渐行渐远消失在大雪里的人影,以君子之礼倾身三拜。
***
隔着帘幕奏琴之人又换回了柏逢舟。
殿外风雪正盛,殿内响起熟悉的琴鸣,同往常一致,听不出异样。
乐音奏起第一声时,殷灵栖忽然开了口:
“他去哪儿了。”
琴音戛然而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逢舟拨弦的手失控一颤,指尖触着的那根弦颤出一声破裂的余音。
殷灵栖冷静地道:“琴音变了。”
琴音震颤时,檐上的雪簌簌落下。
“公主都知道了?”柏逢舟缓慢抬起眼眸。
殷灵栖轻笑了声:“现在知道了。”
柏逢舟一怔。
“教你多少次了,还是这么老实,无知无觉便被人套了话。”
殷灵栖支起下颌,眉眼弯弯望着他,唇角扬起戏谑的笑:“真君子就是真君子,近墨而不染其黑,日日看着本宫,你怎么就是学不坏呢?”
“公主,”柏逢舟忽然起身一拜,“微臣有事要奏。”
宫殿重又落入寂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逢舟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公主说得对,他就是太老实了,永远也学不会欺骗她。
***
萧云铮行过一节一节台阶。
雪已经停了,但风势仍然汹涌。他逆着寒风,离昭懿公主的寝殿越来越远。
他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冬夜道别,留给殷灵栖的话只有一句:“下辈子,对自己好一点。”
“如若命运垂怜,我们还会再见面。”
“也许还能再见。”
“也许…也许吧……”他也不确定。
不知是否为错觉,呼啸的风中遽然传来柏逢舟破碎的喊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是宫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萧云铮蓦地转过身,望向远方的宫殿。
火光冲天。
他心底一紧。
***
火势起得急而猛烈。
柏逢舟被支走去取一本志怪的空当,殷灵栖便扶着桌案下了榻。
她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病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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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灵栖蹙了下眉,她不喜欢自己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昭懿公主应当是明艳高贵的、神采奕奕的,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她轻轻地道。
梳妆匣里盛有色泽鲜艳的胭脂,殷灵栖看也不看一眼。
她抬手咬破指尖,将鲜血涂上苍白的唇。
她轻声哼着遥远的、记不清来历的歌谣,为自己挽发、上妆。
夙愿了结,这缕孤魂凝聚起的精神力越来越淡,前世的记忆全然模糊,她已经忘掉了许多细节。
但殷灵栖始终记着、恪守着一件事:
“我不需要谁可怜,也不需要谁自作主张为我换命。我的生死,凭什么由别人做主?”
先皇后为女儿起的名字很好,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宁折不屈,殷灵栖有自己的自尊与高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幕场景重叠,女子把玩着垂肩青丝,笑得漫不经心:“像我这样人,生与死都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何生,如何死,除我以外,任何人休想插手干涉。生或死,我自己说了算。”
游历世间两回,她玩够了。
该杀的都杀光了,日复一日苟延残喘着活,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