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炽热废墟的边缘,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踉跄着爬出焦土。 叶修的手指深深陷入滚烫的泥土中。 原本如玉的皮肤此刻布满焦痕。 他茫然地望向四周。 眼前只剩下永恒的黑暗。 “周天之鉴?周前辈!”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回荡,无人应答。 他颤抖着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本该是眼球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凹陷的伤疤。 此刻,他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识海如同被彻底抹去,连最基本的青纹蛛感应都消失了。 “这就是……四劫阳神的代价?” 他苦笑着撑起身子,却踉跄一下,重重地摔回地面。 这重重一摔,肋骨挤压着肺叶,咳出的鲜血,在漆黑的焦土上格外刺目。 远处传来狼嚎。 叶修蜷缩在废墟边缘,无奈一笑,道: “得……离开这里……” 他摸索着捡起一根焦黑的树枝当拐杖,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咦?这还有个活人!” 粗犷的男声带着惊喜。 叶修感觉到有人粗暴地拽起他的胳膊,金属的凉意贴上脖颈。 是一把尖刀。 “老大,是个瞎子!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 “晦气!带去黑矿场,好歹能换两斗糙米。” 叶修被拖行着离开废墟时,嘴角却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这就是凡人的世界。 弱肉强食,赤裸得如此简单。 突然,他猛地暴起。 咔嚓! 手肘如铁锤般砸碎了身后之人的喉骨! 他虽失去修为,但是感知还在。 “啊!这瞎子……杀人了!” 另一人惊呼未落,叶修已循声扑去,双指如利剑般刺入对方眼眶。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时,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经弹指间湮灭星辰的威能。 而如今,却只能用原始的手段解决问题。 “怪物!他是怪物!” 剩余两人丢下同伴尸体狂奔而逃。 叶修没有追击,只是摸索着捡起地上的尖刀,拄着树枝踉跄走向远方。 …… …… 三日后。 叶修像是无头的苍蝇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进过半点米食。 腹中的饥肠辘辘,像是打雷一样,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 突然,一股烤芋头的焦香味传来。 他跌跌撞撞循着气味前行,直到额头咚地撞上木质门框。 “施主可是饿了?”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修摸了摸门框,这才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一座破庙的门槛。 那香气正是供桌上摆着的烤芋头,还冒着丝丝热气。 “我佛慈悲。” 老和尚双手合十,叹息一声,扶他进门,道: “看来施主是饿坏了。” 老和尚走过去,将供桌上的芋头拿起来,递到叶修的面前。 他抓起芋头狼吞虎咽。 滚烫的芋头带着高温,他却吃出了比仙酿更甘美的滋味。 老和尚递来一碗清水,笑道: “慢些吃。老衲观施主眉宇间尚有紫气,想必不是凡人。” 叶修手指一顿,道: “大师,如今我与凡人无异。” 老和尚目光温和,问道: “施主,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叶修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老和尚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开叶修的眼皮,摸索着两个凹陷的伤疤。 片刻后,他浑浊的眼中掠过一抹悲悯,叹道: “阿弥陀佛!施主这双眼,是被天火灼毁,已无修复的可能。 施主,既然你如今已是凡人,那也要想办法谋生才对。 你可会些什么东西? 你若是能够会些东西,老衲倒是可以收留你。” 叶修闻言,哑然一笑。 修仙这些年,他精通符箓、布阵、道法等,可如今这些在凡人世界并无用处。 不过,好在霍向阳的记忆尚在。 那精湛的医术也还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叶修定了定神,开口道: “大师,我会一些医术,能替人把脉,断出病因。” 老和尚眼睛一亮,问道:“当真?” 叶修摸索着抓住老和尚的手腕,三指搭在脉门上,道: “大师近日是否夜半咳血? 此乃肺经郁热,需用枇杷叶三钱为药引。” “神了!” 老和尚激动地拍腿,笑道: “后山正有野枇杷! 那老衲便暂且收留你。” 叶修拱手道:“多谢大师了。” 当夜,破庙偏殿多了张草席。 叶修躺在散发着霉味的被褥上,听着窗外雨打芭蕉。 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孤寂,往常还能跟周前辈叨唠几句,可是眼下连个叨唠的人都没有。 只有那老和尚的木鱼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脆。 他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道多久能够度过这一劫。 既来之则安之。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随遇而安。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心平气和地去面对问题。 起码自己现在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必流落街头。 次日清晨,庙门前挂起新的木牌: “悬壶济世,分文不取。” 两天后,破庙前依旧冷冷清清,不见半个求医问药之人。 直到这天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 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火,哼着小曲路过此地。 樵夫王大山挑着柴担,在庙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个突兀的医摊。 一张破木桌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旁边坐着个双眼缠着布条的年轻人。 “老师傅!讨口水喝啊!” 王大山扯着嗓子喊道。 “是大山啊!莫急莫急,来了!” 老和尚闻言,笑呵呵地端来一瓢凉井水递送过来。 王大山接过瓢,一口饮尽,而后擦了擦嘴角,看向叶修,道: “师傅,你们庙里怎么还给人看病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老衲前日收留了这位过路的施主。 他虽目不能视,却通晓医术。” 王大山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叶修,道: “这瞎子真会看病? 要是真能瞧出毛病,我给庙里捐五……嗯,三文香油钱!” 老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大山,你试试便知。” 王大山放下柴担,大咧咧地坐在医摊前,伸出粗糙的手腕,道: “来,给我瞧瞧。” 叶修微微一笑,三指搭上他的脉搏。 王大山注意到,这瞎子的手指修长白皙,与他身上破旧的衣衫极不相称。 片刻后,叶修开口道: “这位大哥可是常年腰膝酸软? 尤其是挑重物后,腰部如坠千斤? 而且行房事,也是有心无力。” 王大山的笑容僵在脸上,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叶修收回手,淡淡道: “脉象沉迟,肾阳不足,更兼脾虚湿困。 所以,每逢阴雨天,关节便如针刺般疼痛。” 王大山猛地站起,铜钱从怀里叮叮当当掉出来,道: “全说中了! 你是瞎子,不看我气色,也知道我的情况。 这还真是神了!” 叶修摸索着从桌上取来纸笔,手指在纸上轻轻丈量,而后提笔蘸墨。 笔走龙蛇,在纸上稳稳落下: “淫羊藿三钱,肉苁蓉五钱,杜仲二钱……” 王大山看得目瞪口呆,笑道: “小师傅,你这字还真是俊。 比我们村里面的教书先生都写得好看咧! 想必您以前也是个读书人吧。” “读过一些书。” 叶修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 “三服药,隔三天服一剂。 九天后,必定见效。 若不见效,尽管来拆了这医摊。” “哈哈哈!” 王大山爽朗大笑,从腰间解下钱袋,数出五枚铜钱,郑重放入功德箱,道: “若能治好,我再添五文!” 老和尚望着樵夫远去的背影,笑了笑,道: “总算是开张了。” 言罢,他伸手去摸那功德箱里面的铜钱。 想着明天可以买点糙米了。 顺带添点香油了。 总不能天天吃野菜粥和烤洋芋吧。 三天后的清晨,破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师傅!小师傅!” 王大山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咧嘴笑道: “我带人来看病啦!” 叶修正坐在医摊前,闻言抬起头来。 他听见两个不同的脚步声。 一个沉稳有力。 另一个虚浮拖沓。 “大山哥,你慢些!这破庙能有什么好大夫,何况还是一个瞎子!” 一个沙哑的男声喘着气说道。 “嘿!你可别不信!” 王大山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就一服药,我这腰腿全好了!昨天下雨都没疼!” 忽然,他压低声音,嘿嘿笑道: “连我媳妇都夸我……咳咳……厉害着呢!” 王大山得意地昂起头,走路带风。 老和尚闻声出来,笑呵呵地招呼,道: “大山啊,这么早就来了。” 王大山兴奋地拉着同伴上前,介绍道: “老师傅,这是我发小王二狗,从小体弱多病。 小师傅医术这么神,我带他来瞧瞧!” 叶修淡淡道: “这位兄台,请坐。” 王二狗盯着叶修缠着布条的眼睛,撇了撇嘴,道: “一个瞎子,真能看病? 别是江湖骗子吧? 我这病可是看了很多大夫,吃的药比饭还多呢。 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 王大山急了,道: “二狗!你别不信,这小师傅是真有本事。” 叶修平静地说道: “这位陈大哥,可是常年胸闷气短? 每逢换季必发咳喘? 夜间盗汗,晨起口苦?” 王二狗正要坐下的身子突然僵住,瞪大眼睛,道: “你尚未把脉,便能知道?”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叶修继续道: “我是听你声音听出来的。 你年幼时应该落水了,以致寒气入肺,伤了心脉。” “神了!” 王大山拍案叫绝,叫道: “全说中了!二狗他娘说过,他三岁那年掉进冰窟窿里!” 王二狗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慢慢坐下,伸出颤抖的手腕,道: “请……请小师傅诊治!” 叶修搭上他的脉搏,笑道: “我给你开个药方,一个月内,药到病除,不然你随时来拆我摊子!” “真的?” 王二狗将信将疑地望着叶修。 “那等一个月后,你便知道了。” 叶修淡淡一笑。 一个月后的清晨,破庙前人头攒动。 王二狗搀扶着一位白发老妪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王大山和十几个村民。 老妪手里捧着个红布包裹,颤巍巍跪在医摊前,道: “神医啊!我儿这一个月没再咳血,都能下地干活了!” 叶修连忙扶起老人,道: “大娘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 王大山挤上前,扛来两袋米面放在桌子上,道: “乡亲们凑的,您可一定收下!” 老和尚笑着收下,让人将米面抬进屋内。 一位头发花白的村民走上前,哀求道: “神医,你可要帮我看看啊。 我这老寒腿,该如何是好啊!” 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也连忙走上前,道: “小师傅,你也得给我看看啊! 我可以多给庙里一些香火钱!” 一时间,众人都挤上前,纷纷要求看病。 叶修淡淡一笑,道: “都不要急,先来后到。 你们先排好队,我挨个给你们看。” 很快,功德箱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铜钱声。 老和尚站在庙门口,望着被村民围住的叶修,浑浊的眼中泛起欣慰的笑容。喜欢遮天经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遮天经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