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蛊池的水面恢复了平静,泛着诡异的七彩油光。宋雨瘫坐在池边,手腕上的铃铛形疤痕隐隐作痛。她低头看向池底——浑浊的水下,陶瓮的碎片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还没结束......" 马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躺在不远处的泥地上,半边身子已经被血虫蛀空,露出森森白骨。小柱子趴在他身边,胸口的黑洞不再有虫子爬出,但孩子的眼睛却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膜,像是瞎了。 宋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马三身旁。他的嘴唇蠕动着,宋雨俯身去听。 "真铃......只是容器......"马三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色的黏液从嘴角渗出,"母虫......还在你体内......" 宋雨猛地按住自己的手腕,疤痕下的皮肤冰冷如死尸。她突然明白了——母虫没有被彻底杀死,而是转移到了她身上。 "炼蛊池......只能削弱它......"马三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祠堂方向,"要彻底......毁掉......铜铃的......根源......" 他的手突然垂下,最后一口气消散在晨雾中。宋雨沉默地合上他的眼睛,转头看向小柱子。孩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摸索着抓住宋雨的衣角。 "老师......祠堂地下......"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阿秀婆婆......藏了东西......" 正午的阳光照在祠堂焦黑的残骸上,木梁和瓦片塌陷成一片废墟。宋雨用木棍拨开焦炭和灰烬,露出地板上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铁环——是地窖的入口。 小柱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空洞的眼睛"望"着祠堂方向。他的手里攥着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七枚铜钱,是马三临死前塞给他的。 "下面......很黑......"孩子低声说,"有很多......铃铛......" 宋雨深吸一口气,掀开地窖的铁门。一股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混合着霉味和某种肉类腐烂的气息。她点燃准备好的火把,火光映出一条狭窄的石阶,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石阶潮湿滑腻,长满青苔。宋雨每下一步,都能听到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虫足在石缝间爬行。地窖并不大,但墙壁上挂满了铜铃——大大小小,足有上百个,全都锈迹斑斑,铃舌不翼而飞。 地窖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厚重的皮册,封面用暗红色的线绣着几个扭曲的字:《五毒摄魂铃谱》。 宋雨翻开册子,第一页就让她浑身发冷: 五毒摄魂,以铃为媒,以人为皿,饲虫养魂。 铃响一声,虫入七窍;铃响七声,魂归铃主。 再往后翻,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日期,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替身成功"或"替身失败"。最后一页,宋雨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雨,庚辰年七月初七生,替身未成,母虫寄生。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火把的光摇曳不定。就在这时,地窖深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个铜铃的铃舌撞上了铃壁。 宋雨猛地抬头,火光扫过地窖角落。那里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盖微微错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垂下来,手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银戒指——和照片里阿秀戴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宋雨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棺材里的手突然动了,五指缓缓收缩,像是要抓住什么。与此同时,宋雨手腕上的疤痕剧痛起来,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石桌。《铃谱》掉在地上,翻到最后一页,露出夹在书页里的一张黄符。符纸上用血写着几个字: "焚铃断魂,同归于尽。" 宋雨盯着那张符纸,突然明白了马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她抓起火把,毫不犹豫地走向墙壁上悬挂的铜铃,将火焰凑近那些锈蚀的铃身。 铜铃遇火,发出尖锐的"吱吱"声,像是活物在惨叫。铃身表面渗出黑红色的黏液,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宋雨不管不顾,一个接一个地烧过去,火焰所到之处,铜铃纷纷炸裂,碎片四溅。 棺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棺盖被推得"咯咯"作响。宋雨烧到最后一个铜铃时,棺材盖终于被彻底掀开—— 里面坐起来一具干尸。 干尸穿着深蓝色的褂子,头发依然乌黑,但脸上的皮肤已经干瘪萎缩,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虫巢。它的胸腔是空的,里面盘踞着一条巨大的赤红蜈蚣,正缓缓昂起头,露出腹部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阿秀的模样。 "你......烧不掉所有铃......"干尸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母虫......已经在你体内......"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宋雨冷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样东西——她在炼蛊池边捡到的真铃碎片。 "但烧得掉这个。" 她将碎片丢进火把,火焰瞬间蹿高,变成诡异的青白色。干尸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胸腔里的蜈蚣疯狂扭动,想要爬出来。宋雨不退反进,举着火把冲向棺材,将火焰狠狠按在蜈蚣的头部。 "轰——!" 地窖里爆出一团刺目的火光,热浪将宋雨掀翻在地。她感到手腕上的疤痕撕裂般疼痛,一条细长的黑影从皮肤下钻出,在半空中扭曲燃烧。棺材里的干尸和蜈蚣被火焰吞没,发出最后的凄厉嚎叫。 宋雨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石阶。身后,整个地窖陷入火海,铜铃的炸裂声此起彼伏,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当宋雨爬出地窖时,祠堂的废墟已经彻底被火焰吞噬。小柱子依然坐在石头上,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灰白的眼睛映着火光。 "结束了吗......老师......" 宋雨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腕——疤痕还在,但已经变成了普通的伤疤,不再有东西在里面蠕动。远处的山峦被夕阳染成血色,风吹过焦黑的祠堂,带起一阵细碎的灰烬。 "结束了......"她轻声说。 可就在这时,小柱子突然歪了歪头,像是在倾听什么。 "老师......"他的声音有些困惑,"你听见了吗......" 宋雨屏住呼吸。 远处的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微弱的"铛——",像是某个被深埋地下的铜铃,还在不甘地震颤......喜欢张老三讲故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张老三讲故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