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仇子梁都不会放过李则宁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她或许能成为他的助力,但更多地,也会在关键时刻变成人质。李则宁人生的路还很长,所以现在的仇烟织十分想阻止她参与进来。程若鱼第一次在皇宫中自己的床上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虽说是要保护齐焱,但在宫中确实没有别的事,整个下午齐焱都在看书,她在殿内站着发呆,时不时和刘弥纱说两句话。晚上有刘弥纱在,程若鱼用完晚膳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在这之前她还去了趟紫衣局。按道理来说程若鱼才是紫衣局的统领者,但因此前一直在外奔波没时间着家。其实紫衣局都在程兮的领导下。现在程兮和丽容都走了,紫衣局一下群龙无首起来。众人虽已被齐焱解了禁足令,但仍然很少外出,都有些人心惶惶。此次得见程若鱼,并有了她的安抚与承诺,这才放心不少。从紫衣局的大门拐出来,程若鱼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下去。回头看了一眼,儿时往上看,出了屋檐就是天。让她一直觉得这院门无比高大,其实现在也不过是她脚尖一点的功夫。坐在床上运功调理内息,几个小周天下来,程若鱼睁开眼睛有些忧虑的捂住胸口。许是上次强行运功险些走火入魔的缘故,平时动武并无异常,但一旦入静,胸口至心脉处就阵阵发痛。引导内息流过时痛意更甚。这股痛意非同寻常,程若鱼隐约知道这似乎不是简单吃药能解决的事,但不清楚到底是福事还是祸事。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仇烟织。但有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于是她准备明日去太医院走一趟。想起紫衣局的萧条,程若鱼忽然牵挂起不知身处何方的姑姑和丽容,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安好。走之前都未能见一见。程若鱼起身打洗漱的水,情难自禁的瘪嘴,腹诽她们的绝情,说抛下就把她给抛下了。只是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心中埋下一丝期待。添了热水,程若鱼在铜盆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古朴的铜黄色印的她的脸十分严肃。像被抽了魂一样摸上自己的脸,水中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程若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这是谁呢?是没有来处却长大成人的鱼儿,还是戛然停止在十岁的王若泠?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算知道,程若鱼也很难真正的将自己和王若泠,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与仇烟织不相干的事情上。她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仇烟织。程若鱼知道,自己一天不找回记忆,不论是程若鱼还是王若泠,不管是仇烟织还是王若清。都不会得到圆满。叹了口气,程若鱼的眼中罕见的露出几分疲惫,她拨了拨水,将里面的自己打散。再将又有些凉了的水呼到脸上。算了不想了,反正这种事情是如何都强求不来的。最近她操的都是不该操的心,还操得太多。半夜躺在床上,想起仇烟织,程若鱼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没错的话明日仇子梁便会出关,她十分担心他会对仇烟织不利。程若鱼终究还是困了,怀揣着这样一份担忧,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小监工不在家,但是仇烟织也没有随意糊弄事儿,而是一天三顿饭,定时定点替伤口上药。果然万事怕惦记,有人惦记着,连伤都恢复的更争气了。当然,这也要得益于她疗效颇好的药膏。青紫散得没那么快,但不剧烈运动之下,单纯走路已经没有不适感了。仇烟织早早起床,便穿戴得体的坐在大殿看书,等着仇子梁随时可能到来的传唤。特意让阿修泡了一杯浓茶提神。枕边没有了贴心妹妹的陪伴,仇烟织竟然有些不适应。虽然不至于为此辗转反侧,但睡得依然很浅,没有之前安稳。但今天她需要她的头脑一直处于足够清醒的状态。她能沉得住气,仇子梁自是比她更能沉得住气。说好的闭关七日,他竟然在这第七日晚上出了关。在屋外的滚滚黑云翻腾,风声呼啸中,仇烟织收到了他出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带着严修出门,自从几日前大雨后,近来天气一直晴好。不知为何从下午开始,又阴云密布起来。仇烟织望着被吹的摇摇晃晃的树枝,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真正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下了车驾进门,仇府还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常在仇子梁身边侍奉的小太监将她迎了进去。将她送至主厅门口,那小太监就转身离开,又重新向大门走去。无暇他顾,仇烟织带着严修进门,一眼便看见好几日未见的仇子梁。他和七日前相比没什么区别,但脸上更加有血色了,红润而透着光泽。精气神看上去都不错。他眯起眼睛笑看着仇烟织。仇烟织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委身下拜。严修无动于衷地站在她身后,如木桩子般杵着。“女儿拜见爹爹,恭迎爹爹出关。”仇子梁应了,摆手让她起来。顺便让下人替她搬了把椅子。仇烟织推辞不要,仇子梁却道:“坐下吧,好戏是需要细品的。”仇烟织微愣,心不自觉的揪了起来,果然,她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有再拒绝,仇烟织坐到了大厅左侧。仇子梁不疾不徐的喝着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仇烟织本还在暗中猜测,他会藉由何事发难,却没想到等到了一个她绝不想在此处看到的人。--------------------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二波虐,小鱼快恢复记忆啦。以及李小姐虽然怪,但是嘿嘿嘿第110章杂役“臣程若鱼,见过楚国公。”程若鱼跟在方才那个小太监身后进来,站在大厅中心,不卑不亢地冲仇子梁弯腰行礼。目不斜视地路过仇烟织,没有朝她看一眼。仇烟织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一阵寒意涌上来,她明白了今天这场好戏是为谁而演。将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仇烟织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嗯”仇子梁站起来,背着手点点头。“小杂鱼最近在忙什么?”今日齐焱好似不大舒服,用膳用的有些晚,所以程若鱼下值也晚。她刚准备去太医院,就有两个小太监将她挡住,客气的说楚国公有请。有些惊讶,但并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她名义上看起来像是被仇烟织收买的,但不管仇子梁是否真的曾经相信过,上次她将李得昀顺利带回来就足以让他不快。若不是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恐怕仇子梁早就会对她发难。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不忧心是假的,但是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不能再连累姐姐。尽管面前的小太监看上去弱不禁风,但程若鱼并没有试图抗拒,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到了仇府。程若鱼知道仇烟织肯定也已经在了,但只是在入内是飞速瞥了她一眼,她便打定主意不再看。仇子梁看上去还是那么令人生厌,尤其是现在,程若鱼看着他,几乎难忍心中汹涌的愤怒。就是他杀了爷爷,还让她与姐姐分离这么多年。想起仇烟织身上那些伤痕,程若鱼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她强压着自己的厌恨,冷冷回道:“干我该干的事。”冰冷的话语随仇烟织的汗水一起掉在地上。仇子梁好像并没有感觉出程若鱼言语中的寒意以及对他的不恭敬,轻啊一声,转移了自己的询问目标。“左士。”仇子梁看向抱臂站在仇烟织身后皱着眉头的严修。难得地表示一下对下属的关切。“那你近日又在忙些什么呢?”严修做梦都没想到仇子梁会忽然问他,毕竟他是仇烟织的人,这些年来仇子梁和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一直在保护掌棋人。”严修嘴确实有些笨,但是他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斟酌着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哦?是吗。”仇子梁一笑,身子朝他的方向探了探。“保护烟织保护到袁醒府上去了?”大厅针落可闻,程若鱼仿佛听见了仇烟织梗在喉间的心跳声。也可能是她自己的,抵着喉咙一下一下的跳着。仇子梁果然还是为神才军之事发难了。但是他们已经将会客厅内所有人杀光了,几乎不可能留下把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破绽?“爹爹在说什么?”仇烟织最先反应过来,后背的衣服已经黏住了皮肤。她装作听不懂仇子梁的话。虽然知道这样的掩饰很拙劣,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为父说的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仇子梁看了眼仇烟织,冲身前一挥手。“来啊,把人带上来。”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门口,竟然还有人证,明明事后也去确认过,不可能留下活口才对。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仆役被带了上来。押送的人将他重重掼在地上。 ', ' ')